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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眠卮也知道对于这件事,楚绯澜大概会怎么处理,不过他对于楚绯澜寄希望于他的做法有些不敢苟同:“陛下要明白,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两全其美的。正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在种种利益之间,只能取舍其一,不可贪妄太多。”
眠卮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真想贪点什么,陛下就应该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能不能贪到手。”
楚绯澜不语,面色沉如水。
他原本就是想等到国师回来,好让这个号称“无所不能”的家伙帮他想一个两全之计,结果这个家伙居然说自己没办法?
眠卮看了楚绯澜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接着将食指与中指抵在太阳穴处,摆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叹道:“其实这件事啊,说起来陛下实在没理。本来就是太师先谋害了无辜的苏氏先王,然后人家儿子来报仇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而已。那姓威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为臣不忠,为君不仁,这件事也早已人尽皆知,陛下何苦还苦撑着想要全了太师的‘一世英名’呢?可怜那三殿下,亡了家,失了身,报了仇,乱了心,还受这档子罪。”
楚绯澜咬牙道:“太师一生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本可青史留名,受尽百姓敬戴。寡人只是想,太师也是一念之差犯下大错,太师已死,他的清誉和名声寡人需得保住,若是按太师遗言处理,那就相当于寡人已经承认了太师的所作所为,并且,寡人怕苏陌颜不会善罢甘休。”
眠卮瞧着这傻孩子无可救药的模样就来气,当下语气就冲了些:“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凭什么因为他对你忠心所以害死了别人就应该得到原谅?你觉得你对苏氏公平吗啊?再说了,你要是非这么想,那就不承认啊,直接否认这一切,把天下人当傻子,告诉他们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是有人陷害太师和你的不就成了?那你倒是去啊,还纠结什么?”
楚绯澜:“……”
这天底下,眠卮是唯一一个能把他怼到无话可说,他还不能杀之后快的人。
但……又好像很有道理。
“那国师的意思,还是觉得大方承认,形势上更容易被掌控?”
也是,如果拒不承认死要面子,天下百姓和各国诸侯定然寒心,百姓们会觉得自己昏庸不仁,诸侯也会担忧自己成为下一个苏启焕,那对叛军则是大大的有利。若是如此,不仅堵不住悠悠之口,反而更坏了太师和他的名声,苏陌颜一气之下说不定也会投靠叛军。到时,大岚国可是与苏陌颜的北朝交好,大岚国又紧靠他璇玑……
眠卮又幽幽的道:“若你干脆点承认此事,再雷厉风行的将此事处理好,派些人在坊间造势,说不定还能让天下人觉得你知错就改,公正不阿,不因太师与你亲厚而徇私包庇。再多念念太师的好,百姓们自然也能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道理,不会因为他的过错而全然忘了他曾经的功劳。”
“你若担心苏陌颜不肯原谅你,由此生了反叛之心,怕他暗地里搞些小动作,那不是有个现成的人质吗?”
说到最后一句,眠卮微微扬起了嘴角。
楚绯澜一怔,难得的吞吞吐吐道:“寡人……从未把他……”
眠卮的眼神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楚绯澜,嘴角的笑容逐渐上扬,似乎很期待楚绯澜把话说完整。
然而楚绯澜并没有,他深吸一口气,把没说完的话通通咽进了肚子里。
眠卮顿觉无趣,开口赶人:“陛下如果想清楚了,就赶紧回去吧,此事耽误不得。若陛下没想清楚,也请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微臣赶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需要休息。”
楚绯澜忍不住腹诽,你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那是赶路累的吗?你那明明是玩累的!既安城内外多少寡人的眼线,一路吃喝玩乐当寡人不知道?
楚绯澜走到门口时,眠卮却叹了口气,没头没脑自言自语般的叹息道:“唉,若非太师自己知错了,光凭一个苏陌玉能逼死他?可怜两个有情人呐,本是一段佳话,如今却隔着深仇大恨,谁心里比谁好受呢?谁又是始作俑者呢?”
楚绯澜踉跄着离开了眠卮的灵官殿。
一夜未眠,楚绯澜静静的坐在帝座上,冥思了一夜。无人知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面前摆着的,是太师留下来的那封遗书。
第二日早朝之时,楚绯澜看着满殿匍匐的大臣,心里有了决断。
他当着众臣的面颁布了道圣令,先是承认了太师所做的种种,宣其所犯之刑法,并言及太师已经以死谢罪,念其对璇玑鞠躬尽瘁,劳苦功高,故不迁怒其族。而后又恢复了玉瑶国苏氏的正统,让苏陌颜可重回王城,结束玉瑶国的分裂。至于威尚辰,废其不正之王位,夺其王权,念其此前研制武器克制敌军有功,特饶其一家性命,贬为庶人。
众臣纷纷以帝王威严不可有损的理由请求他收回圣令,然而楚绯澜三言两语就给打了回去。
一则他身为天下共主,本就应为天下人做表率,不应徇私枉法,光明磊落,这才是一个帝王最应该有的威严;其次,叛军借此事散播谣言,蛊惑人心,若不将此事解决好,只怕叛军不会善罢甘休。
顾北月从未在朝堂上与他唱过反调,见群臣激动,便第一个跪服,高呼“陛下圣明”,其他依附或与顾北月交好的大臣也66续续的跪下表示服从,到最后,士族大臣也无可奈何的跪了下来,嘴里不甘的喊着:“陛下圣德,臣等拜服。”
看着满殿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拜服,楚绯澜心中涩。
这圣令中,对于自己明明知道了阴谋却无动于衷,甚至在事后百般利用玉瑶内斗达成目的的可耻行径没有半分提及,他哪里来的圣德?他不过也是一个卑鄙阴险的下作之人,只不过,他不敢承认罢了,怕江山再有动荡,也怕自己脸上无光。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对玉瑶国种下的种种伤害。因为有一个人的恨,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
父王……母后……
苏陌玉在噩梦中低声呢喃,全身一层薄汗早已经弄湿了衣裳,微微颤抖的睫羽和紧锁的眉头,以及那苍白的脸色,无不让人感到心疼。
楚绯澜就那样站在苏陌玉榻前,一言不,眼神复杂,却始终没有上前。
眠卮已经为他诊断过,也给他灌下了药,只嘱咐说他可能夜魂症会作,任何人不要靠近他,让他自己做完噩梦就好。
楚绯澜看着面前虚弱的苏陌玉,此刻他内心里不是心疼,也不是怨恨和生气,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为什么眠卮会对他这么上心?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以国师之名将苏陌玉从牢里放了出来,让他重回了玉清殿,还亲自给他诊治。
《璇玑玉衡图片》第187章 攀上国师能耐了(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