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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青在哭,哭的很厉害。
如果,那天他没带计然出走,如果,那天他手机不是没电,如果,他和计然生活的再小心一点,如果,他在计然和他提出分手时就放弃,如果,妈妈不是大发雷霆,如果他不是轻率张狂,甚至,如果他和计然没相爱过……
如果是海,弱水三千,他们只能取一瓢而饮,活一个结果。
只是,为什么他的结果是那么糟糕?
曹医生见系青哭得失控,体贴入微,扶他回躺椅上坐好,并且,给了他一点点白葡萄酒,劝,“这是好东西,偶尔来一点,是享受生活,但不能过量。”
系青流着泪,喝掉人生中第一杯烈酒。既然,只能活一个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怎样的,他都必须打起精神,享受这个结果。
青儿的睡眠,从这天起,略有好转迹象,不再频繁从噩梦中惊醒。他有按时吃药,按时就医。对,他没再拒绝医生对他的治疗,那种真正的,比较象一个心理医生会对病人用的治疗,看一些图片,回答一些问题,不再保留,向医生倾诉他的无助和迷惘。
当然,有时这个医生也挺坏。
比如,有次系青问医生,他是不是有罪?
医生回答,他不是法官,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是法官的工作。然后他问系青,“同学你需要去见法官,由法官裁决你是否有罪吗?”
系青说不用。
于是医生轻描淡写,“那你担心什么?”
系青被医生逗乐。
曹医生,其实是个很有经验,很好的医生。这符合常蓝妈妈和怀建军爸爸一贯的生活品质,他们,什么都要最好的,从衣食住行,到就医看诊。系青想,他这个儿子,以前还算是最好的,最近,不怎么好,他们一定忍的很难受吧?
逐步治疗的结果,是把小然的幻象,从系青的生活里渐渐逼走。理智上,系青知道,他之前确实病了,现在,正在康复。感情上,确是不乏怨愤的。大人们目的达到了,终于,在他这里,夺去计然的人,现在,连她的魂儿,都被逼走。
或是终究怨愤难消,系青的睡眠仍没调整到较好的正常状态,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沉沦,也不能太依赖医生,说到底,除非他自己振奋,类如生病,尤其是心病,还得是病人自己求生意念强烈,不然,早晚死路一条。还没找到计然,他不能死,不能垮,于是,睡不着的夜里,他会悄悄起来,独自在刚入冬的操场里跑步。跑到筋疲力尽,睡眠会好些,人大概也能变好看点儿,那些噩梦,也会慢慢远离。
夜半的校园,霜冻的地面硬邦邦的,稀薄的月色和操场边黯淡的灯光,混成一片雾似的光芒,无比清冷。系青一个人,一圈圈,在操场上,孤单地跑着。
这个时间,他总是会想起,某个春天的早晨,校园空气,清新如洗,刚升起的太阳,洒下的阳光,柔和得像羽毛,风似乎在他肋下涌动,托着他在校园里奔跑,草地上的露水,被他的脚步踏碎到泥土里……那时的他,什么都不在乎,心里眼里,只有那个,被他刚从车站接来,打算一起去春游的女孩儿。那天,他婆婆妈妈,对她唠叨叮嘱,一遍又一遍,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象是怕丢掉她的心情。
而时间,用狗血的剧情证明,他真的弄丢了她。
70
系青一个人的夜跑没折腾几天,张浩和春儿跟上来了,不失眠的人,半夜起来跑步就是那种样子的,闭着眼睛,踉踉跄跄,所以,一行三人,怎么看都是失眠的人跑起来姿态比较帅。春儿一般都在早上,揉着酸痛的肌肉,和睁不开的眼睛,结论,“半夜跑步耍帅这种事儿,正常人切莫效仿。”
浩子玩笑附议,“中,该干嘛干嘛去奏对了。”
其实系青有劝浩子和春儿晚上不要跟着他出来,大冷天的,连累这俩儿弟弟他于心不忍。
那春儿说,“哦,你于心不忍,就一个人出去了?害我直做噩梦算谁的?”
青儿问,“做啥噩梦。”
春儿说,“梦见你从学校第六层顶楼跳下来。”
浩子再次附议,“对,哥,要么你大冷天儿的别半夜出去,你要出去我和春儿就得跟着。”
系青想,也是,左右也是要连累他们的,他睡不好,两个弟弟跟着受罪,他跑步,他们确实也担心。左右他都于心不忍,二选一,还是跑步吧,锻炼身体总是健康的行为。于是,夜半三人跑继续。
跑着跑着,有天就跑出个小事故。
半夜三点,哥儿三个迎着随着秋风翻飞的落叶,在寂静校园瞎转悠,花坛边的杨树底下,竟撞见一对儿吻得亲昵忘我的情人,正是顾老师和韩老师。
想是深夜安静的校园环境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也或者这个吻太过甜蜜,反正两位出轨的老师直听到脚步声很近才惊惶分开,恰见怀系青同学,姿态矫健,气息匀称,从他们身边跑着一晃而过,视他们二位如透明。
两位老师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又见春儿和张浩跑得东倒西歪,如喝多了黄汤的醉汉样,跌跌撞撞,至他们近处。那是怀系春哦,他不是怀系青,所以他绝对不会装没看见,而是直白白不加掩饰,一双眼睛抽着筋儿,带着好奇,带着惊异,带着一探究竟的窥视欲……然后他不知被什么绊倒,吭哧摔个嘴啃泥,唉哟哟的呼痛声,响在后半夜三点的校园,真真吓得韩顾两位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几乎魂飞魄散~~紧跟上来的是张浩的笑脸,笑得绝对暧昧,绝对虚伪,绝对不合时宜礼数周全,“老师晚上好……”他拎起地上的春儿,追怀系青而去。
《钫铮的系我一生心》第11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