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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彪炯烈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孙儿女们,大手一挥说:“好在我们的第三代赶上了好时候,他们是有机会的,他们是有希望的。我们还要庆幸这个国家和政党有勇气面对错误,有决心纠正错误。从大革命结束后拨乱反正到改革开放,三十年的断层正在愈合弥补,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越来越健康和富强。对于历史的过错和现在存在的问题,我们过去有勇气面对将来也一样有勇气面对,没有趟不过去的河,没有爬不过去的山!”
占彪的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不仅将近日众人热议的话题做了一个完美的归纳与总结,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但仅仅数秒过后,人群便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兴奋之情,原本有些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欢声笑语所取代。而就在这时,占东东抓住时机,顺势高声宣布:“抗日班天府纪念联欢活动正式开始!”他的声音与他爷爷一样铿锵有力,回荡在整个山洞里,为接下来的喜宴联欢拉开帷幕。】
小乐听成义让他坦白承认很是不解,成义详细讲道:“不是说现行反革命吗,我们这叫现行革命。什么填表啊活动啊你都承认,但在情节里面掺上日后核实和平反的伏笔根据。”
成义看小乐疑惑地看着自己,便详细解释道:“比如你就可以说填写加入反动组织的登记表时,让父亲在外面放哨。”
小乐一愣,马上醒悟道:“这招儿好,有点像玩游戏呢。只是对不起我那死去多年的老爸,惊动了他。不过,让他来保护一下儿子他会愿意的。”
后来不但小乐因为父亲早不在世的情节不真实撤了案,当时小乐还把这个经验方法推广开来。周围的人纷纷开始坦白,“坦白”的关键情节中,有春天吃着‘心里美’萝卜开会的,有夏天穿着军大衣去接头的,有正在密谋开会时已死的奶奶送茶的,没有女儿带女儿接头的,未婚的说老婆一起加入的……让更多的人推翻了结论轻易地平了反。
成义的“现行革命”行为帮了小乐以后,又如法炮制帮助了干校里的赵俊凯和宁海强。
五七干校是大革命期间根据《五七指示》精神兴办的农场,是集中容纳党政机关干部、科研文教部门的知识分子,对他们进行劳动改造、思想教育的地方。大批干部、教师、专家、文艺工作者等知识分子“变相失业”,被下放到农村的五七干校参加体力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其实就是“牛棚”的延伸,变相地劳动改造。
这类干校一般选址在偏远贫穷的农村。去干校的人无论资历深浅、品级大小,所有人都叫“五七战士”。他们中间有机关干部、大大小小的走资派、科技人员、大专院校教师、反动学术权威……连老弱病残除外的政策也被置于不顾,统统撵进干校。
他们不分年龄、性别,均按半军队化管理,编到划定的连、排、班里,由军宣队的军人或工宣队师秦管理。不准请假,不准通信,不准打电话,若有特殊情况需请假的,要层层报批。
他们的学习内容就是种田、挑粪、养猪、做饭、挑水、打井、盖房等繁重的体力劳动。天天出工、收工,必须整队呼口号,唱语录歌。要“早请示、晚汇报”。
赵俊凯和宁海强这对难兄难弟,转业后相约到了东北一个城市,一个官至车站站长,一个官至市文化局副局长,平时忙得总说见面难,这回被下放到同一所五七干校,在这里能天天见面让他们百感交集。在被逼供承认自己是反动组织的时候,俩人互相鼓励,打死斗死也不承认。
那时有一个顺口溜说“五一六,家家有;不是亲,就是友。”赵俊凯的车站加上列车段、车辆段共有四千名职工,其中有一千五百人被打成“五一六”分子受到审查和关押,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五一六”是干什么的。
宁海强的文化局全部工作人员不到800人,抓出的“五一六分子”就有400多名。他妻子老家在上海宝山县,共清出五千多名“有问题”的对象,造成40多人被逼自杀。妻子的全家都被打成“五一六分子”,说家里开的麻将社是“五一六”的开会据点,身为村党支部书记的岳父就是自杀者之一,成了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的典型。而“举报”他的是他平时最好的酒友。
让赵俊凯和宁海强最痛心的就是告密行径盛行,人心变质了,中国人传统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全都在运动中被无情践踏。一个人随时会被包括亲人、朋友在内的人出卖和诬陷。在这种情况下,互相提防,互相猜忌,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及冷漠达到了极限。要不是有重机枪的魂在他们心中,他们都不敢彼此信任。
占彪和成义仍然是以外调的名义“提审”了这对难兄难弟。两人一次次地面对粗俗、野蛮、辱骂没有落泪,一次次地身临刻薄人、戏耍人、侮辱人的斗争会没有落泪,但在占彪面前他们落泪了。
宁海强抹着泪说:“彪哥,再这样下去我要挺不住了,这种折磨已经超出了我能承受的极限,说不定哪天我会崩溃的。”
赵俊凯擤着鼻涕说:“海强,见到彪哥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不许乱想,彪哥下过不许自杀令的!我要是有那一天,一定先把军代表和那几个左派打手都他妈的突突了,多抓几个垫背的。”他虽然嘴上劝着宁海强,可听得出,他也同样有着宁海强的想法。
占彪沉重地说:“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是被戏弄了,我们的国家和人民,都在被戏弄中。既然这是出戏,那就早晚要过去的,相信我,都20多年了,早晚会过去的。”
成义在旁接话道:“既然这是出戏,为什么我们不能戏弄下他们?要我说,你们来个全盘承认,把这个干校的人全都说成是五一六分子,这样你们能解脱了,而上边再笨也不可能相信所有人都是五一六。反正横竖不让我们好了,就和他们玩呗。”
赵俊凯和宁海强听罢眼睛一亮,赵俊凯先明白过来:“全是就都不是了?!”
宁海强拍了下脑袋说:“也是,我看行。先把打人斗人的那批人咬进来,然后把那些暂时没隔离的人除军代表以外都说成是五一六分子。看他咋办。”
赵俊凯点头道:“整五一六分子最重要的一环是交代何时填的登记表,我们把一连去挖水渠走的第二天说成是在操场填的表,只要一查那天不可能在操场就是假的。”
宁海强又接道:“我们把二连那次晚上集体看露天电影的时间,说成是集体在食堂宣誓加入五一六。哈,他奶奶的,玩不明白再说也不迟。”
占彪走后不到一周,赵俊凯当知青的儿子对来寻找他的占机和风雷说:“我爸捎话要我告诉你爸,计划非常成功,他们都被放了出来,因为全干校都‘黑’透了,用不着单独关押了。最后是那个军代表端着枪去抓他的副手。”
占机听罢放声笑了起来:“这帮老家伙,太狡猾了!人人认罪,法不责众不说,明摆着就是假的,这样一来全干校的人都会没事了。看着吧,以后还会有很多人谢谢你爸爸他们的。”
占机这拨第二代机枪手最近一直在农村的知青点奔波,在遇到了困难时也尝试着运用长辈的智慧来战胜困难。
《机枪班有多少机枪》第432章 法不责众(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