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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念雪》全本免费阅读
南钰移步出列,执笏板合袖抵额行“天揖”后,向天子阐述了自己的政见。虽则也多关于水利工程高屋建瓴的指导,援古引今,但殿策至于末段,语锋一转,辩得却是物政不如人政,西南荒僻日久,奸盗屡生,非独水涝之祸,实乃清化未及、民智蒙昧。恳请天子降旨,推行新政,臣愿躬身前往西南稽查民意,确保新政贯彻落实,为西南诸郡谋求福祉。
闻此天颜愠怒,原本纵欲声色而稍显绯白的面色因激愤而转成绛紫,在其身后巨大的金鳞浮雕下显得阴沉可怖。
百官唯唯垂,除了南钰,谁都没有察觉龙颜将有冲冠之怒。满庭鸦寂的气氛,只令仕林间几人交头四顾,忧心池鱼之殃。
南钰目视天颜,双手执笏,身如玉山不倒。他十分平静道:“陛下,臣请谏。”
天子抚在髹金雕龙木椅龙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沉声道:“南卿言辞有据,此前孤亦览阅卿多封奏表,肺腑之言、拳拳之心,孤心甚慰。只是推行新政一事,波及甚广,八公、省台具都牵涉在内,若仅凭孤一人之言,恐省台有异,若以卿一人之言,是否太过于专断了?”
“依孤看,此举非朝夕可成,请卿与列为臣工从长计议,卿以为如何?”
门阀执政下的朝堂,大齐天子最终在明枪暗箭的博弈后选择喑声止怒,与一流门阀世家的家主和平商榷。这个时候,南钰纵然再有铮铮文骨,也嗅到了天子欲与他各退一步、令他下台的意思。
“臣以为是。”南钰揖礼,退回到班列之中。
天子倚在龙椅内,胸口起伏,缓了片刻方道:“其余诸卿可还有事要奏?”
群臣静默,正在诸公以为要宣布散朝之时,天子忽然道:“大将军虞忌。”
虞忌横金拖玉出列“天揖”:“臣在。”
天子道:“南兖峋石关一役虞将军主战不利,虽备尝艰辛,好在鏖战月余,终在王中书的协力下清退魏贼,也算不负众望。”
此言一出,颇有黄钟毁弃之嫌。然南司空直言不讳在先,百官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也仅在心中喁喁私语,作壁上观。
虞忌一人立在丹墀之上,进退维谷,心中愤恨与前番群臣私议时受的暗侮一时激起层浪千叠,令他郁愤难却。
倘若在疆场之上,他必横刀立马上前与叫嚣的敌寇殊死决战,率千军合围而攻,于镝鸣马嘶中斩敌将级,方一泄心头之愤。
但这里是朝堂,齐天子的朝堂。他服紫、戴乌纱,臣服于丹墀之上那一人,变得束手束脚。
否则即被视作不忠,以篡权谋逆论。
虞忌藏在阔袖内的手狠狠攥紧,指节出轻微的硌响声,但在肃寂的禁庭还是过于微弱了。他道:“王中书运筹帷幄,臣自愧不如。”说着遥遥向文官班列具居次的王岚一揖,复正身面朝天子道:“臣愿罪己,请陛下革去护国大将军一职,容臣闭门思过,以恕罪愆。”
朝堂上静默了片刻,天子竟释然一笑道:“卿本朝中肱骨,卿如是说,是要将数十余年付诸大齐江山的功绩,当做是孤加诸于卿的罪名吗?”言罢展臂,金线滚绣的黄袍广袖从蟠龙椅扶上舒垂而下,显出尽揽山河之态。
虞忌当即伏地:“臣不敢,臣请陛下落。”
天子道:“常言道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成都平武时受党项滋扰,民心不稳,孤欲令将军前去平乱,惩治党项蛮夷侵扰之祸,也算是利国安民、将功折罪。”
虞忌粗粝的脸庞阵红阵白,虞臻重伤未愈,且那平武贼寇纠缠之地,平乱二字谈何容易。将功折罪只怕成了罪上加罪,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到罪不容诛的地步。
他只得小心翼翼道:“臣愿往,然若孤身犯险
《掌中雪图片》10 珠玉前盟六(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