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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看东方初欲晓,道长道阻君行早。
六月初五。
晨。
叶子灰回山。
他先前下山之时,老道士本在他身上留了一道改换其形貌气息的术法印记,而那术法印记在维持了十二个时辰之后,便自行消散了。
叶子灰这次上山来,只做了些微的乔装打扮,他收敛自身气息,戴了顶宽檐竹斗笠,斗笠檐下制有下垂的黑色薄绢,其长到颈部,以作掩面,此外他还换上了一身北州极为常见的黑色劲装,在衣服内也略作填充,以稍稍改变自身体态。
接着他就混在此时登山的大队伍中大摇大摆地上山了。
今日已是跃龙门前的最后一日,而日落时分龙门山便会进行封山,在众士子休憩一晚之后,于明日清晨时分,九州将共襄跃龙门盛举。
此时正不断有年轻修士结伴登山,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则是护送他们前来的师长们,大多是每年都来送新人们参加跃龙门考核的老面孔了,所以一群老家伙们也各自寻些相熟之人,凑在一起往山上走着。
原是龙门山那地界内,每年举行跃龙门仪式期间,官方是明令禁止修士飞行的,所有修行者,不分境界高低、身份尊卑,便就是各州人王,甚至是当代人皇此时亲临,亦要一步一步地登山而上。
当年玄元人皇初立此规矩时,本意是提醒那些整日飞来飞去、高高在上的修士们切记脚踏实地,莫忘了当年刚踏上修行之路时的一颗本然道心。
唉,只是人的心,又怎会因脚踩着地,就不飘了呢?
后世修行人,大都辜负了当年那位人皇的良苦用心了罢。
而就在叶子灰混在登山队伍中,约莫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其身后的数位年轻修士的一阵交谈之声传入他耳中,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些修士最初只是在各报身份、互通姓名,又互相说着些恭维之语,所谓人捧人高、人踩人低嘛,他们几番互捧下来,只觉着自个儿那可真是当世天骄,都几乎快要是百年不出的人族俊秀了。
这几人面上的志得意满之色,比那斗鸡场上战败所有公鸡的“鸡王”的骄傲神情也不逞多让了。
难不成今年的北州少年王就在这几人之中?
殊不知,这便是所谓的——捧杀。
呵,这世上但凡能被傻乎乎地捧起来的啊,基本都是些挨宰的货。
而引起叶子灰注意的交谈内容,当然不会是这些垃圾话……
“听闻宋仁兄不日前曾破境,敢问仁兄如今是何等境界了?”
叶子灰身后,一位相貌普通、穿着青袍长衫的年轻修士,正抱拳向另一位身穿白衣,头顶扎着丸髻,又手持折扇正缓缓扇动的同龄修士恭敬询问道。
只见那白衣修士,面带温文尔雅同时又暗含某种高深之意的笑容,淡淡开口道:“嗐,区区不才,于此次动身参加跃龙门大考的前一夜侥幸破境,现已入了『洗口境』,是那浊士三品境界的微末修士了”。
白衣男子说话间又将手中折扇合上,右手持握扇柄,将扇子轻轻敲打着左手掌心,道:“这波实属侥幸破境啊,嗨,纯属侥幸而已,侥幸侥幸”。
这“侥幸”一词竟在他口中被翻来覆去地说了四次,倒不知他究竟是否认为此次破境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侥幸而已呢?
所谓负负得正,而这负负负负,应也得正?
恐怕他心里只觉得这“侥幸”也不是真的侥幸,而“微末”也便不是真的微末了。
但事实上,若算着他上句话的那一次“侥幸”,最后真正的结果却是——负。
青袍修士闻言,作惊讶状。
“哦?!仁兄而今竟然已将人体精窍和气窍都贯通了,那等仁兄再豁通神窍,便是立足于浊士境界上端的修士了啊,距那浊士境界最高品阶的『洗神境』也仅一步之遥了呢,当真厉害!仁兄这修行资质,实在是令我等望尘莫及啊。”
此话音刚落,却见那白衣男子嘴里尚说着谦让之词,但神色间俨然已是今年北州少年王的姿态了。
又见青袍修士身边的其余数名少年人亦向那白衣修士拱手道贺,口中也满是不要钱的各种溜须拍马之语。
啧,这少年人全无半点少年人的样子,那口花花的世故模样倒是和菜市场上侃八卦的大妈们一般无二了。
他们许是以为这叫早熟?
当部分少年人将大多成年人称之为“人情世故”,而实则只是阿谀奉承、油嘴滑舌的的这一特质学过去之后,可能正觉着自豪呢吧,以为自己那待人接物的工夫颇有了什么气候。
唉,却不知已是暮气沉沉,全然丧失了少年气性。
……
叶子灰正走在那群人前面,闻言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呵,一顿吹嘘猛如虎,一看战力二点五。”
《少年青云志诗句》第八章 叶少回山二老惊(第1/6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