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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不好跟,而且我们没从小门出。”司芃把背包甩在一边的书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来。“不用太担心。龙哥说过,十年前他要人盯梢,每天五十块钱伙食费,人能像只猫头鹰一样在那里蹲半个月。现在的人不行了,一百块钱一天,都只能蹲到第三天。各行各业的职业水准,都下降得太快。”
她微微笑着,把烟噙在齿间,再摁打火机点烟,姿势仍是那么帅气迷人。点着后,把烟朝凌彦齐一扔:“难不成你觉得我和你妈还能和平相处?她管你就算了,我不喜欢她管我。”
凌彦齐下意识接着空中坠下的烟盒,一瞧只有四根烟。这段时间,他没少抽烟,估计司芃也没少抽。走过去直接从她嘴里把烟拿掉,司芃有点意外:“干什么?”
“戒烟吧。”
司芃手掌压在床上,撑着后仰的身子,拿脚踢他两下,满脸不悦:“口是心非的家伙,才说不喜欢我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孩,一会儿让我去念书,一会儿又不许我抽烟。你自己怎么不戒烟?”
“我陪你一起戒。”房间内没有烟灰缸,凌彦齐拿矿泉水浇熄它,和烟盒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他的神情认真,司芃不解:“为什么?”抽烟这件事,在他那里怎么一下就便重要了?
凌彦齐只是想起了彭光辉,他才五十多岁,已是肺癌晚期,很有可能这一生都是个烟不离手的大烟枪。司芃学会抽烟,也许是受了他的影响。
“我和你阿婆一样,希望你长命百岁。”
司芃合衣躺在床上,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说:“凌彦齐,我说愿意和你在一起,是一起玩,一起睡觉的意思,不是想给自己找个管家。”
见人在脱鞋,她挪开身子,挨墙睡着,把大半的床铺都空出来。
“有人愿意吃力不讨好,来管你这样的祖宗,还想怎样?”
凌彦齐上床后捧着她的脸,深情地凝视。在山寺、在车上,光线昏暗,他总觉得没把这个人看仔细,看个够。
司芃明白自己的样子投射在哪儿,她抿住嘴,却抿不住笑意。吻又下来了,她盯着人的眼睛,直勾勾地说:“我们是脱衣服先做,还是先把事给说了。”
凌彦齐咬了咬她嘴唇,翻身睡在一侧。“当然先说事了。”他也心烦,这么多事,不是一会就能说得清。
两张脸挨得很近,眼神对着眼神。
司芃吞吞吐吐地起了个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司玉秀是什么关系?她就是我的阿婆。”
她终于愿意和他说这件事了,凌彦齐的心得到纾解。他看到床头柜上那个相框,拿在手上,没错,真是郭兰因。到哪儿,司芃都带着它。
司芃说:“那是我妈妈。”
“你妈妈是郭兰因?曾经的马来西亚首富郭义谦的女儿?”
“嗯。”
“那你爸爸是彭光辉,曼达鞋业的董事长。”
“嗯。你都知道了。”她鼓足勇气才说出这个事实,可凌彦齐一点也不惊讶。
“你的身份本来就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这几天我试着去猜测,去理顺关系,才想明白一些。可为什么你以前不说,现在要告诉我?”
“以前我不觉得这个身份对我有多重要,值得我必须去交代。现在说,是因为我去了趟d市,发现一些根本料不到的、很荒诞的事情,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复杂了。我知道得太晚了。”
“那你知道我娶的那位富家小姐是谁了?”
“我同父异母的姐姐——陈洁。”
凌彦齐心中哀叹一声,他所有的猜测都是准确的。他们之间真的是再无秘密了。
“你这次回去,见过她了吗?”
“我本来想跑上去揍她一顿,但是揍人之前,得先跟你说一声。”
“你想揍就揍好了,不用来告诉我。”
司芃摇头:“我得告诉你。”
她躺在他怀里,静静地把这些年说出来。她不像孙莹莹有那么强烈的表达欲望,说一件事能扯出三件来,她也不像凌彦齐,能把话说得那么漂亮感人。她只把这些事当成别人家的事来说,说得简单而平稳。
彭光辉是个大龄留学生,去新加坡前已经在老家和金莲结婚。在他的老家,办个结婚酒,把新娘娶进门,而不是去民政部门登记结婚,这样的事实婚姻非常普遍。
所以后来他在新加坡和郭兰因结婚,中国的民政部门开出的是“未婚证明”。
在两人登记注册之前,彭光辉以家人病重需要大额手术费为由,汇了五万元给彭明辉,让他转给金莲,打掉孩子,离开彭家,另配良人。他已打算和郭兰因在新加坡定居。
那时郭兰因已离开父亲的庇佑,在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彭光辉在一家专营服饰的贸易公司上班。因为彭光辉总是要汇钱给国内的父母,还要不时救济各种亲朋好友,郭兰因也完全不懂量入为出的节俭过法,两人的生活总是很拮据,每个月都要生活在国内的司玉秀汇款支持。
等女儿生下后,家庭开销更像雪球越滚越大。郭兰因休养半年后,把女儿交给司玉秀抚养,重返工作岗位。
过两年,彭光辉在工作中接触到大量的女鞋品牌商,发现他们只出设计样板,成品全是在国内加工生产。他便有了要回国开厂,把这些客户业务承接过来的想法。他有专业能力,他有国际视野,他相信他做出来的产品,更容易得到这些挑剔客户的认可。
不然一直打着这份不高不低的工,拿吃不饱也饿不死的薪水,当年他在郭宅大门口跪下时说的“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话,永无实现的机会。
《困在城中央百度》第20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