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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午后,席瞮叫仆从在一处树荫下停车,一行?人铺了席子?坐着吃点儿东西,四个护卫去河边打水。
“郎君,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到曲江县城了。”小厮给席瞮递上一个竹筒,里面是煮开又放凉的水。
席瞮点点头,这天太闷热了,随便动一下就是满头大汗,热得他都不?太想说话了。
“舍人,到了县城,我等去各粮行?先打听行?情。”跟着席瞮一道出巡的户部员外郎颜正魁说道。
他们一行?人有?五十几?人,钦差为中书舍人席瞮,副手是户部员外郎颜正魁和司农寺主簿邵郁,伪装成明着收布暗中收粮的商队。
一路上干掉了不?少草菅人命的贪官和囤货居奇的恶商,也看到了天灾之下的惨状与人力的无?能为力。
南行?一个多?月,玉树临风的席公子?已经被太阳晒得一张脸黑不?溜秋,为伪装行?商伪装得像,他们还特?意找了商队学习言谈举止,和行?商的一些行?话黑话。
现在这模样的席公子?回?到建康,怕是父母当面都不?认识,走在长?干里,也不?会有?小娘子?掷香囊水果之类的了。
“不?着急,”席瞮对?颜正魁摇摇头,说:“曲江县是成国公的族地,我们先四处看看。”
颜正魁和邵郁对?视了一眼,成国公不?堪用,但骆家的骆衡在席家麾下风生水起,不?给成国公面子?,也得给骆衡面子?。
邵郁心中暗暗鄙夷,之前还真以为这位席公子?是什么铁面无?私的正直人,不?过是没遇到要包庇的人罢了,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这么门阀公子?装得光风霁月,做的又都是蝇营狗苟,恶心!
邵郁装得很好,但一路南行?一个多?月,席瞮早就看出此人有?些狭隘,未免节外生枝,他解释了一句:“你们没发?现,进入曲江县后,路上所见的稻田有?点儿少吗?”
颜正魁和邵郁一怔,前者四处张望了一下,迟疑道:“稻田……少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席瞮没有?再多?解释,他本就觉得疑惑。
从郴县离开后,他们每经过一个村庄都会停下来找农人或里长?问?一问?这边的收成。郴县田地井然,就算今年?收成算起来会比去年?低上不?少,田地的数量、田里的稻苗和耕作的农人都没有?什么差错。可到了曲江县后,渐渐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席瞮从建康出发?前,收集了江、湘二州的县志,也看过户部的鱼鳞册,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记得差不?离还是能做到的。
“颜员外郎,你应该看过始兴郡的鱼鳞册吧,鱼鳞册上记的田地与我们一路过来看过的田地出入有?点儿大。”席瞮对?颜正魁说。
宋国开国后丈量过土地,制作鱼鳞册存于户部,鼓励百姓开荒,各州郡县都会把开荒多?少当做政绩报上朝廷,每年?户部会根据上报的开荒数更新鱼鳞册。
“各地官吏多?报开荒之数常有?,”邵郁说道:“曲江县令为了政绩好看,报得多?了些,也正常。”
席瞮道:“这可不?仅仅是报得多?了些。”
邵郁笑了笑:“是么,那就先去看看吧。”
颜正魁瞟了邵郁一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攀上了河东柳被安排到钦差队伍里,一路上那叫一个事?没多?做话没少说,又是看席舍人不?顺眼,又是看不?起他颜员外郎出身寒门,一个七品主簿简直要上天。
休息完毕,一行?人继续赶路,终于在酉时前到了曲江县城,查了照身和路引,在吏卒“居然又有?布商过来”的话中进了县城。
在县城里找了家客栈,安顿好,席瞮就叫上颜正魁一道出门,邵郁收拾沐浴晚了一步,知道那两人出去不?叫他,一阵气?闷。
曲江县城的路除了四条大路、县衙门前的路和骆家祖宅门前的铺了石板,其他都是夯实的泥路。前头才下过雨,泥路湿湿漉漉一踩一脚泥,但又出了太阳,一些地方又晒干了,又变成满路灰。
“这曲江县城比起郴县来要差不?少,就说这路,郴县县城可是大部分?都铺了石板。”颜正魁说。
“郴县那是有?富户捐了钱修路,”席瞮道:“这曲江县应该没有?富户捐钱修路铺桥。”
颜正魁说:“这里是成国公的族地,成国公也不?修路吗?”
席瞮摇了摇头,以成国公府的境况,还有?他们的奢侈无?度,哪里还有?钱送去族地修路。
颜正魁想到了建康京里关于成国公府的种种说法,也摇了摇头。
寒门乍富,最?重要的是守住本心。
两人在县城里四处闲逛了又小半个时辰,颜正魁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县城里的布行?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布匹是人们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东西,衣裳、被褥、枕席样样需要用到布,一个县城里有个几家布行很正常。
但是有几十家布行就很不正常了。
席瞮和颜正魁转了小半个县城,都不必仔细数,这县上的布行多?到离谱,就给?人一种这县上家家户户都在经?营布行的感觉。
若是鲁地,“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鱼盐”,布行多?一点儿?也不稀奇,却也没有多到街上行市七八成皆布行的程度。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布行进去与掌柜聊了几句,他们假冒的本?就是收布的行商,掌柜一听是来收布的,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两人。
《一力降十会和四两拨千斤谁厉害》第15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