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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玉想也不想回了一句让淮王很黑线的话,「世人都爱听好话,难道王爷希望我说你不顾万民生死只想自己安逸享乐?」

淮王笑了起来,低头在他有些红肿的唇上啄了一口,「难道不是吗?世人眼里,本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闲王,拱手河山给自己的兄弟,美色当前也毫不动心,只会将大把大把的精力和金钱丢在那些奇珍异宝之上。」

陌玉从淮王怀里退开了一些,「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王爷这一招乃『暗度陈仓』。」淮王看著他一脸愿闻其详,於是陌玉继续说道,「杜大人和骆大人其实一直都跟在我们後面,直到得了王爷的吩咐才现出身份来,显然王爷这一趟来江州,该是为了地方官员克扣朝廷善款以致堤坝经年失修之事。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淮王点了点头,「你说中了一半,但是剩下的估计就猜不到了。」

陌玉微弧起嘴角,「剩下的那一半……可是在江州知府身上?」

淮王没有点头承认,但也没有否认,陌玉不打算追问下去,反正到时候见了江州知府一切变自然知晓。

「王爷一直都是这样,假借周游四海寻觅天下奇珍之名,实则微服暗访体察民情?」

马车的帘子撩开一半,从外头只能见到摇著折扇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淮王,而另一边的人声却隐在帘子後头。早先扮作车夫的淮二见惯了两人冷脸来去的气氛,身後车厢里时不时的阵阵寒气传来,他一边打马一边当消暑,而现在再上路时却是换作了另一幅光景。

淮王合上折扇,向他挪近了些,「本王怎麽听著你的话中有话?」

陌玉微一颔首,「只怕说出来,王爷又要说我死上十次都不够了。」

「但说无妨。」

陌玉想了一想,而後道,「王爷既然心系江山,为何当初……?」

「哎!」淮王手里的折扇点上陌玉的嘴唇,没让他继续说下,「这话可是真要杀头的,本王爷保不了你。」见陌玉会意,然後缓缓说道。

「母妃是江湖中人,两人相识时先帝还是太子,母妃欣赏先帝的才华和雍容,而先帝则喜欢上了母妃身上的江湖豪气,只是两人身份悬殊,这份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

但母妃那时候年轻意气顶著各方的压力,毅然不顾跟著先帝进了宫,却不曾想等待她的不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而是後宫那明来暗去的勾心斗角……

母妃郁积於胸在本王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可能是害怕宫闱之争落到年幼的孩子身上,她临死前要先帝承诺,永不立本王为储。所以,这也便是本王虽是嫡长却未能即位的缘故。」

先前只觉这人桀骜张扬,却不知他身後的事情,听他对自己袒露心迹,陌玉心底有意思高兴,伸手覆上淮王的手,「王妃也是为著王爷著想,想江山重任一肩挑起,不若闲散自由无拘无束的一生。」

「你说的没错,皇太後在母妃故去後把本王是作己出,养育和教导之恩无以为报,本王才会在新皇登基後在暗处辅助。闲王的绰号,确实也方便。」说著说著,便又忍不住地去逗陌玉,「这不,也传到了无双公子的耳里,就是不知何时,才能被无双公子记在这里……」手里的折扇点了点陌玉的心口,见他眼神清泠泠地看著自己,不觉叹了一口然後照著他的薄唇亲了上去,「要是让封若尘那家夥知道……这礼真真送到了本王心坎上,不知要被他如何讹诈。」

一吻缠绵,分开喘息时,陌玉嚅声回道,「王爷不放心坎上不就可以了?」

「你肯麽?」

「我……」

後面的话语,却是湮没在无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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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江州知府府上的头一晚,照例是设宴洗尘,然而淮王却没有携陌玉一同出席,只是让他等在屏风後面静候吩咐,而陌玉乖乖照做的条件,免不了是和淮王嘴上刻薄了一番。淮王现在也不恼,有时还会依著他的话一路顺溜下去,外人听著,倒有些调情的意味在里面。

在屏风後等著,陌玉猜想江州知府也该是和朱有金那样一脸贼眉鼠脸相,然听著淮王和他交谈,声音听来还算温雅,言辞间思路明晰倒也不失才气,只是还未见到真人,倒也不好定夺。

淮王把著酒盏对隔了张桌子的江州知府宋遥道,「本王稀罕你那块祖传的血玉,几次向你讨,你都不肯给,现在本王不讨了,这次是专门来向你炫耀的。」

宋遥长得眉清目秀,俊美间带著几分轩昂,言谈举止一派书生意气。他笑著摆了摆手,「王爷莫要取笑下官,若不是此乃祖上相传,这等鄙陋之物能入王爷的眼,下官定是拱手相赠。」

淮王漫不经心地捻转著手里的酒盅,「你是不懂,那玉色彩殷红、纹路如画,实属极品,不过本王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美玉,真真叫世上无双,所以特意千里迢迢带来了给你看看。」

宋遥放下手里的酒盏,拱了拱手,「托王爷的福,下官今晚可是要大开眼界了。」

淮王弧著嘴角合掌轻拍了两下,便见一人白衣翩翩从屏风後头走了出来,凤眸微挑,薄唇轻抿,一身清冷高傲的气质,端的出尘。

宋遥不解地看向淮王,「这是……」

淮王只管勾著嘴笑,示意他安静别出声,然後展开折扇视线寻著陌玉跟了过去。

陌玉走到事先准备好的琴台後,落座,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琴弦上,而後清悠空灵的琴音自指下蜿蜒流淌,婉转幽然,涤荡天际,如山间潺潺的悠长细水,又似晚霜薄雾下的碧水涟漪,伶仃清脆的醉羽流觞。琴曲时缓时急,时高时慢,而抚琴之人全神贯注,清冷素颜傲然不可方物。

《良宵引 箫》第2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