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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霍冥云还叫那些信鸪馆编排话本的都招来问询过,还记得清清楚楚信口拈来,比谁都较真,又思及秘境苍树曾道的前世一说……秦清缩在掌心的指尖蜷得更厉害了,带起轻微的刺痛,可依旧有一股无法抑制的躁动从心底最深处泛滥开来,迅速漫卷了全身。脸上的热度也是节节攀升,烫得吓人。霍冥云有心再撩拨几句,又见着那原本仙子般清逸出尘的人里里外外都红透了,跟刚从充满着蒸腾热气的浴桶里出来般,觉着自家好姐姐是愈来愈不禁逗了,赶紧坐直了,收了心思止话赔笑道:“莫气莫气,是我乱说话扯远了。因着火毒的药材已收集齐了,赫连鬼族与谢家之事也暂且告一段落,想着与你说早日将这个隐患解决的好。”提及正事,秦清心中仍是鼓跳不已,接不上话来,低声道了句日后再议便步履匆匆离去了,徒留霍冥云在后若有所思。残余火毒秦清刚一踏入房间,便有一只黑影扑在怀中来,又忽地跃至左肩上,嗖地滑到右肩将人绕得眼花缭乱。玄婴绕了半天,飞着小翅膀停在半空严肃问:“清清没事吧?”秦清一愣:“我有什么事?”玄婴支支吾吾半天总不能说怕你被某个坏女人占便宜吧,只能小声道:“没事没事,就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一时不见总怕出什么事……”说到这个就忍不住起了抱怨,道:“清清你也太偏心了吧,最近去哪儿你都不带上我,去那什么鬼族那儿就算了,最近你有事和坏女人商量都不要我跟着……”秦清略略有些心虚,轻咳一声道:“赫连鬼族那儿是怕有人认出你,再者,我不过是去趟取点东西回来,没什么大事。”“取东西?”玄婴歪歪头,忽然醒悟道,“是清清你在羽族传承里知道的秘境吧!百年前沦落到赫连鬼族那儿去了,起势了又不想打破平衡,耗了几百年结果就……”玄婴声音低落了下去,又眼珠子一亮喜道:“我还不知道秘境什么样的呢!”那里面本是漫无边际的荒地,因着有了主,沉睡的万物渐渐唤醒,荒凉的血红岩壁被碧绿覆盖了,山起水来,景观万千,蔚为壮观。见玄婴注意力说转就转,秦清无奈笑道:“我看你和冬葵他们玩得开心,也未提及秘境一事。”说起这个,玄婴便垮了脸,忿忿念着:“之前还有人陪我玩,最近他们都搬去新开的什么书院去了,冬葵一天到晚窝在烟烟的炼药房里,又没人了!”秦清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个缘由,怪不得今日突然来闹自己了,哄道:“行,那进去看秘境,不稀罕他们,成吧?”言语间便手腕一翻,一片盈盈散发着青翠光芒的叶片虚虚浮在素手之上。玄婴激动地在整个房间里上上下下蹦来蹦去,又猛地停住身形,道:“等等——我去把流金叫上!”“行,”秦清憋着笑意道,“去吧去吧,等着你们。”玄婴便喜滋滋横冲直撞出了门,找流金去了。秦清望向还在微微摇晃的门扉,将视线落在掌心上仿佛还在盈盈跃动的叶片,眸中含着的点点笑意逐渐消散。秘境之中,苍树与自己初见面时只远远伸出了细长枝桠描摹着身形,说着自己听不懂的像这人像那人的话,言语中满是老友久别重逢的感慨,未有一分秦清知道秘境被羽族遗落忘记数百年后所猜想的或怨或恨。苍树蕴着笑意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我活得够久,搁哪儿坐个几百年就像打个瞌睡般,只是有嗡嗡虫子偶尔来闹罢了,算不得什么事。倒是你……”又话锋一转,沉沉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这般顾忌这思虑那,活得轻松些吧……”“上一世遇到你时羽族与冥族贵为上域两大势力,分庭抗礼,互为世仇交战,后来羽族战败落到这下域里的这片大陆来,又一步步沦落到长岭这头,最后划了界限分了正魔。自上世的你身死我就在想,恩怨因果无了时,不该在尔身上延续,”一颗细长的树枝轻轻扫过秦清头顶,枝叶茂盛,弄的发顶痒酥酥的,宛如一位和蔼长辈覆掌抚过,絮叨劝慰着,声线柔和得仿佛让人想落下泪来,“兜兜转转,居然等到了你,想来羽族还在伺机回去,以你命中的天资血脉必是钦定的下任族长。上一世你与冥族长女纠缠不清,我劝你担起羽族责任,我悔了百年,如今遇到了今世的你,我想予你说,离开吧,到处走一走,不要被家族所束缚了……”“羽族,已经覆灭了,”秦清抬头望着苍郁巨树,淡淡打断道,“现在只余我一人,没有什么束缚不束缚一说。”那个瞬间,苍树摇晃的叶片顿住,整个世界的风都像是停止了般。沉浸在回忆中的秦清眸色晦涩,纷杂思绪如被拉扯进深海中不断沉沦,然后又被咋咋呼呼闯入的玄婴打断了个彻底。秦清只是一瞬间便收起了情绪,抬眉间便自然地换上往常的神情,打趣了几句,将一雀一兽赶进了秘境中。空旷的房间里再度恢复了寂静,只有酸枝木万宝格上的一尊三足香炉幽幽燃着檀香,萦绕了满室的淡雅香味,置身其中便觉着平心静气,秦清视线随意掠过,又转回停下,心中微微叹口气。万宝格上放置的宝物又换了一批样式。大红酸枝木靠墙圈成圆弧,木板横支竖立着构成了大大小小的别致小格,各个格中宝物蒙着温润光辉,随意走近个一瞧,是个蜷在一团的玉白兔子,浑身流转着通透白光。秦清迟疑了下,伸了指尖轻轻一触,紧紧贴在那玉白兔子脑袋上的长耳倏忽警觉竖起,立得直直的,将手移开来,兔子头上的耳朵又软趴趴倒了回去,再上手,那耳朵又竖了起来。什么啊……秦清微微失笑。触感柔软,但稍显冰冷,不似动物皮毛,带着灵光,应是某种灵植,状似白兔,受人触碰便会立起双耳般的枝叶以发出警示,倒是有趣,只是不知是何药效。不论如何,放在这儿是屈才了。冥云也是,尽日搜罗着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送来,说也说不听。秦清低眸浅笑着,又忽地惊觉自己失神太久,抿了抿唇转身去了茶桌前,脊背挺直端坐于前,执壶斟了一杯清茶,思绪却又飘远。魔域羽族,花洲谢家,赫连鬼族,万俟兽族四足鼎立,因资源殆尽,三家妄图进入正域扩张势力,故盯上了封住长岭的羽族,谢家为首勾连赫连万俟两族围攻羽族,魔域内乱爆发。羽族灭族之时谢家暗中放走羽族长女,企图独吞成果,却未料到羽族长女竟独自穿过了长岭进入了正域,摆脱了他们的追踪。谢家暗中派人不断前往正域,派去之人十存一二也再所不惜,只是十来年过去一无所获,终于寻到一点苗头听闻羽族长女已诞下一子,追去时爆发了冲突,羽族长女身陨,再次断了线索,只能再度潜伏寻找。而自己幼时便进了尚意门,被师傅抚养长大,直到十岁那年第一次下山,被掌门带去拜访摘星阁,路途中遇到了正魔两边人的争斗,也遇了那个白衣女子。再度醒来时,神识中多了羽族传承记忆。记忆中,自己如同雾里看花梨园听戏般观尽羽族自上域流落到此,又如何失了秘境,封了长岭,韬光养晦复遭覆灭的始末,听了仿佛自很远的地方飘来的长岭封印解开之法。传承的最后再度出现那个女子的声音,还是初见时那般的温柔,她带着哽咽轻声道:“你降生时我便封住了你的天降之翼以免追杀。如今你已明事,我身为羽族长女,理应解开封印命你担起一族之责,但这双羽翼背负了太多的血仇冤孽,是累赘而非荣光,我过了这平凡的数年,软弱地起了私心,只愿我的孩子一生安好,无忧顺遂。思来想去,我既未尽过娘亲的责任,便无颜替你选择,我会告诉你解开天降之翼的封印,以后的路你便自己选择。你在我目光未及之处安生长大,今后,无论去往何处,皆由你,只盼尔无怨无恨。”
《清风摇得竹叶萧》第7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