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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疼。安芝仰躺在屋顶上,抬眼就是高挂的明月,眯上眼,山风徐徐,带着沁人心脾的绿荫香气。这是她在宜山时最喜欢做的事,夜半时爬上屋顶,拿出从师叔那儿偷来的酒囊袋子,一面吹风一面喝酒。如今情形还是一样的,不论是坐在哪里看,月亮都是同一个,只是少了师叔自己酿的桂花酒,也少了师叔叫喊她的声音,喊着她又偷酒喝,等她下去后却又会拉着她去陪着喝几口,被师傅抓着的话,逃的比她快。时常拉她顶缸,没个正形的师叔,在计家出事之后,是第一个阻止她冲回家去的人,安芝至今记得那日在屋顶上师叔一面喝着酒,一面特别不着调的和自己重复一句话:“知知,凡事要三思啊。”杀人不过头点地,难的是另一种方式。远处的草丛树林中传来虫鸣声,安芝睁开眼,看着飘过的乌云,大哥出事那时也是遇上大风天,如今这风刮了有十来天,出海的那些船是否都安稳回来了。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度醒来时,天际已经泛了灰白,静修院外还有鸡鸣声,安芝从屋顶下来,禅房这儿,小梅在门口打盹。安芝去厨房看了眼,已经有厨娘在那儿生火,看到安芝进来,小心问:“小姐可醒了?”“还没醒,大娘您是昨天来的?”“前些天就有人联系了,中间隔了半个月,我还以为这活成不了,昨天傍晚来人叫我收拾了到寒山寺来。”厨娘见安芝和气,松了一口气,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有些脾气都很大,她这初来乍到的,也怕得罪人。大夫人身边的陈妈妈把什么都想周全了,厨娘都不是沈府里的,对大小姐的事一概不知,寒山寺内这些僧人如素,有的也只是斋饭,每隔两日山下就会有人送东西上来,安芝手中还有些银两在,短缺什么都能添置,如果大小姐一直如此,她就会在这里过完下半辈子。安芝给她添了一把柴火:“大娘您今日可要下山去。”“要回去一趟,晚饭前肯定回来。”厨娘赶忙保证,“我这有些东西还没带,昨天来的匆忙。”“什么时辰,我同你一起下山去,小姐屋里还得添置些。”厨娘想了下:“怎么也得午时后了。”安芝点点头,这些时间足够了。……沈歆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吃的不多,午食后将人哄睡,安芝跟着厨娘下山去。在寒山寺要比在沈府中出入更为自由,到山下后,约好了申时在山脚见,安芝去了一趟福善堂买安神香,一刻钟后,她出现在西事的一间米铺后堂。一个年轻漂亮的妇人抱着个小笠子掀开帘子进来:“是大小姐啊。”随后见后堂只有安芝一个人,人又退出去,冲着院子喊:“相公你人呢。”“来了。”喊的是院子,回话的是后堂的另一边,有个中年男子推门进来,一身灰色的素净衣袍,身形修长,瞧着气度不凡,不像个生意人。“你在前头怎么留大小姐一个人。”妇人嗔了他一眼,对安芝的态度极好,“刚蒸了糕,我去给您拿一些,沈府里怕是挨苦了,人都瘦了。”安芝抬手摸了摸脸颊,看向权叔,后者无奈:“她看谁都是瘦的。”“沈家大小姐还活着,昨日被二小姐刺激着犯病了,大夫人将她送到了寒山寺。”安芝几句话将这大半个月的事儿讲了一遍,犯愁,“好不容易混进去,是不是得想别的办法。”“既然在沈少爷的私库,倒是不用这么急了。”权叔将一封信递给她,“李掌柜派人送来的。”安芝翻开看,没几行拳头就捏紧了:“他们要卖船,这是最愚蠢的办法。”“也是最快的办法。”权叔接上她的话,安芝深吸了一口气:“还剩下三条。”父亲在时七条船,出事后就剩下四条,二堂伯竟然还要卖,那计家还剩下什么。“他们的志愿与你父亲不一样。”权叔一句道破了其中,安芝呵笑:“也对。”二堂伯一家想的可都是如何坐享其成,当年叔祖父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屋内安静了会儿,安芝记起一件事来:“权叔你替我瞧瞧,金陵这边哪家的银饰进的最便宜。”权叔失笑:“你还想在沈府中做买卖不成?”安芝托腮算着,要是能回去的话,也未尝不可啊,李管事给冬夏姐姐她们带的东西可不便宜。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叫喊声,安芝离得近,起身推开门出去,是来买粮米的。安芝从袋子中舀了几勺放到布袋中,起称松手,望着老妇人,笑着问:“大娘,一升对么。”
《掌上珠(重生)》第1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