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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出口,在场众人各怀心思,一个个都沉默着,等皇上的反应。南玖默然无声良久,带着无穷的疲惫开口:“自古明君贤臣,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如今朝堂乌烟瘴气,百姓名不聊生,怨不得你们,是朕的错。”
说着,帝王举起酒杯,长身而立,遥敬天地:“朕,自罚一杯。”
在场众人全部跪地,高呼“罪该万死”,同时,恨不得掐死惹事的二缺。
榜眼君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浑身抖得筛糠也似,连个声都发不出,只听见牙齿打战的声音。状元郎虽然为人良善,不代表傻,见他这样,就算拉一把恐怕也扶不起来,跪下去的时候特地离他远远的。其余人也都抱着这么个想法,所以探花身边竟然形成一个诡异的半圆。
南玖饮尽杯中酒,苦声道:“众卿平身吧,朕今日遭醍醐灌顶,望众卿常常念及百姓民生,戮力同心。”
忠臣齐声作了保证,战战兢兢回到座位上。皇上最后这几句话,听着也不像大怒,也不像嘉奖,众人心里没了主意,都打算观望。可怜二缺榜眼君,腿都软了,烂泥一般被人扶回位子。
纪清言夹起一筷子玫瑰肉丁,放在口中慢条斯理咀嚼着,余光扫向斜对面的那人。
清浅已经不正常很久了。
众人都望着榜眼不怕死地侃侃而谈的时候,清浅捏着杯子出神;众人都起身跪拜的时候,他足足比众人慢了两拍;刚刚皇帝喊平身,他更是摇摇晃晃被身后的小太监扶着坐回去的。
看他现在也不喝酒也不吃菜,只是把着桌子看桌面的样子,醉了么?
他这么有分寸的人,应该不会喝醉才对啊。
清言不知不觉已经把眉头拧紧,又一杯酒饮尽,恨不得冲上去搂着他仔细看看他是怎么了。
可关心花清浅的,永远不会只有纪清言一个。
王宝悄悄从上头首座溜下来,靠在花清浅耳边轻轻道:“花大人可是不舒服?”
清浅仔细对着眉眼看了几遍才分辨出这是王宝,心里头明明什么都明白,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他已经极力让自己保持正常了,还是抵不住醉意来袭,只得道:“多喝了几杯,没成想竟然醉了。”
王宝听他除了口齿有些模糊,眸光有些朦胧,一切如常。但皇上有命,便道:“万岁爷说,大人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这宴没一会儿就完了,先走会儿也没什么。”
花清浅用手指揉了揉眉心,醉意并没有减退一点,不得不承认自己撑不下去,强扯出一个笑道:“有劳公公了。”
王宝笑道不敢,伸手叫来两个稍强壮些的太监。小葡萄伸手来扶花清浅,被他避开了,愈发小心翼翼跟在摇摇晃晃的花清浅后头,生怕他一个不慎就摔倒。王宝还要伺候南玖,只跟了几步,就不再动了,抬头,皇帝余光所在,一直追随着花清浅。
正因为这目光如此贴近,一刻不离,所以,他没有漏过花清浅转头看向纪清言的那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完成。
改了几个字。
清言是探花,第三名,不是榜眼。
李德成自那日之后,常常跟花清浅他们一同吃饭。御膳房供给花清浅的都是上等饭食,见每次剩的都是寥寥,以为他爱吃,下次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哪能知道花清浅食量小,大部分都落到自己和小葡萄肚子里了。
李德成暗地里捏自己肚子上的肉,都有褶子了。
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忘了吃饱饭是什么滋味了,就算如今稍有些地位,也常常被地位更高的太监欺压。他深深地感谢着花清浅,也惴惴地寻找着报答他的机会。就算宫里头茶余饭后都愿意说说苦竹院里头那位是如何妖媚如何惑主,可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花清浅不过是一个淡然的人而已。这样的人,他是不相信他会去诱惑皇上,会争宠耍心机,所以听到有人议论花清浅不是的时候,他便更加留心。
鹅卵石路上投着月光,两个宫女自以为隐蔽地躲在树后,却有人比她们还隐蔽。其中一个淡色衣服的对另一个笑道:“这是赶着伺候哪个主子?今天状元郎在席上,万一能见他一面让他留情于你,你可算有了指望。”
另一个深色衣服的推了她一下,语气里却不掩失望:“去你的,没个正形。我这是赶着伺候那位主子呢。”
“那位主子”是宫里头对花清浅的称呼。李德成侧了侧身子,听得更清楚了。
“那位主子怎么了?”其中一个问道。
“醉酒了,回来的路上坐在池塘边上不动弹,身边那个小家伙怎么劝都不动。问他在做什么,他愣了半晌,对人说了句‘这月亮怎么靠的这么近’。”
“原来是在捞月亮!”女孩子笑得开心且放肆。
“你别急着笑,听我接着说。他在池塘边上坐了一会儿,小葡萄好不容易劝得他接着走了,可他不知是醉糊涂了还是故意的,竟然走到奉先殿门前,抬头看了看匾额,忽然跑起来了。”
“他为什么跑?”
“谁知道他为什么跑,我只知道,他这一跑,正好惊了圣驾。”
“啊!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走了没一会儿,万岁爷就散了席。也不知道怎么着来了兴致,要散步回寝宫。两厢里一赶巧,那位主子正好撞到万岁爷怀里。”
“呵,这是赶巧还是算计好了的,只怕就他自己知道。”
“可不是。”那宫女充满鄙夷,“反正被皇上抱进了奉先殿,现如今正如鱼得水呢。”
《焚心劫一般形容什么》第3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