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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也就能害一害凡人和小修士,元婴之上明心见性,一眼就可以堪破幻象,抓到阴灵本体。它其实就是一团由怨气凝结而成的混沌破碎的魂力,去一去煞气之后,就变成了大补之物,有益于神魂。梅雪衣是魔修,抓住阴灵连煞气都不用除就可以囫囵吞。从前天魔过境时,大大小小的阴灵早在千里之外就开始望风而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了。此刻突然出现这么一只傻乎乎的阴灵,还在面前很卖力地搔首弄姿试图吓唬她,梅雪衣不禁有一点热泪盈眶。虽然身体不是她的,可神魂还是她,纵然没什么魂力,但是要论原始的吞杀,谁能拼得过每天自己拆自己的血衣天魔?至于恐怖皮相什么的……真正可怕的恶魔,却是娇娇弱弱的这一个呢。梅雪衣控制着自己,尽量不露出变态的笑容。隔着廊栏,只见阴灵抬起一双流血流得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她,声嘶力竭地冲着她尖叫:“别……信……他!”它的脚下很快就蓄了一滩血泊,在雪地上细细碎碎地扩散。除了喊这一句之外,它似乎无法再表达更多的意思。它看起来非常非常焦急。整个庭院中一直回荡着同一句话——别信他。喊了半天,不见下一步动作。梅雪衣有些惊奇。看起来,这只阴灵不是要害她,而是想要向她报信。“啊……”梅雪衣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她这一生心狠手辣杀戮无数,但是向来有个原则——不杀对她释放善意的东西,无论人、妖、鬼、兽。算了。她冲着阴灵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信他,你走吧。”它大约是听不明白,看上去更加焦急了,抬起手来,把身上的雪一层层扒掉,连着血肉往下掉。它凄声哀叫:“别信他!”“我知道,知道。”梅雪衣掐了掐眉心,“你快走吧。”此情此景,就像是把一份烤得焦黄喷香的乳猪或羊腿放在饿了十天半月的人面前,还要拼命提醒她去吃。阴灵憋了好半天,总算憋出另一句囫囵话:“别信他……他杀我!”梅雪衣觉得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可以自己得出这个结论,实在是用不着特地来报信。或者它是希望她为它报仇?那它可找错人了。她是魔修,行事偏颇狠辣,我行我素,除非直接惹到她头上,否则她从来不会做什么替天行道的事情——她是魔啊!又不是正道之光。梅雪衣冲着眼巴巴的阴灵严肃地点头:“我知道他杀了你,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他也会杀了我。”阴灵:“……”它用两只眼洞盯着她,继续掀了一会儿阴风,扯着嗓子尖叫了几声,终于不甘地消散了。幻象一点一点消失。梅雪衣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抱进了偏殿的热汤池里。他以为她睡着了,很小心地拥着她,正在非常仔细地替她清洁手指,一根一根,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梅雪衣不必睁眼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病态的眼神。悉心呵护,轻拿轻放,就像在倒饬一件珍贵的死物。她觉得自己和傀儡之间,可能只隔着那个名叫沈修竹的野男人。真是作孽。他垂着头,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就像毒蛇贴着她吐信。她倚着他的胸膛,感觉不到心脏跳动。她选择装睡。时不时地,他的薄唇就会辗转过耳际,低沉病嗓时轻时重:“梅雪衣……梅雪衣。”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像爱极了她,又好像要活吃了她。哦,原来这个身体也叫梅雪衣。梅雪衣心说。羞耻地洗完了澡,他抱着她原路返回。路过雪下长廊,梅雪衣偷偷打开一道眼缝,看向庭院角落。那个婢女的尸体已经不在原地了,阴灵也没有再度现身,可能是对她太失望。她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他把她抱进了寝殿,中途停下来咳嗽过次,还偏头吐了口血。在床上时,她可真看不出他已病入膏肓。他把她抱上了白玉榻,拢在怀里,一缕一缕替她擦干头发。他半敞着衣襟,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香一直缭绕在她的鼻尖,他动作温柔,像是摆弄过她千百遍一样,两个人的姿势无比契合妥帖。伴着他略寒的体温,梅雪衣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陡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她迅速彻底清醒过来,心脏在胸腔中疯狂打鼓,阵阵惊悸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她的身躯。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睡过觉。像她这种举世皆敌的大魔头,别说睡觉,就连稍微晃一下神,都会有虎视眈眈的仇敌趁机扑上来。
《偏执暴君今天病更重了剧情》第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