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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店的时候她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只将店内的商品看了个大概,现在细细看来,夏沉沉发现店内那些真正的老物件都有一个特点:都被修复过。这些老物件看起来都很精美,修复的地方完美地和物件本身融合在一起,浑然一体,可以看出来修复这些物件的人手艺十分高超。若不是她从小跟着爷爷一起,看着爷爷做文物修复工作,她肯定看不出来这上面有修复痕迹,只会以为这些都是保存完好的艺术品。夏沉沉看了一眼正和楚天阔讨论得很热烈的寻老板,觉得他可能就是那个文物修复师。刚见到老板的时候,夏沉沉就留意到他的手,那双手保养得很好,端着茶杯的时候很稳,是一双文物修复师的手。不过就算她发现了也和她无关,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十五岁的,还在念高中的学生,文物修复这件事情距离她还很遥远。她继续看着架子上的这些艺术品,移动的速度很慢,观察的木管很细致。她在为它们本身的艺术性而惊叹,同时也为修复师精湛的技术而赞叹。逛到角落的一个架子时,她的目光被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吸引住了。嫁妆瓶那是一个粉彩嫁妆掸瓶,看样子是清末民国时期的民用瓷器。与传统的白地青花相比,这个瓶子色调明快清新,更显得鲜艳,是很明显的清代风格。它并不算精美,可以看得出来,烧制的技术并不精湛,但是瓶身上的花、鸟、树相映成趣,夏沉沉看着它,仿佛能听到‘啾啾’的鸟叫声,能看到那个与她隔着一个时空,倚在窗前同样倾听着鸟鸣,甜蜜地想着未婚夫君的准新娘。身着鲜红嫁衣羞怯又欢喜的新娘,热热闹闹的婚礼宾客,吹锣打鼓的迎亲队伍,还有喜上眉梢的新郎官。这个漂亮的粉彩嫁妆掸瓶,似乎在倾诉着那段美好的时光,哪怕当年的故事已经过去多年,哪怕故事的主角早已逝去,哪怕,它已经失去了它的另一半,失去了另一个漂亮的粉彩嫁妆掸瓶。吸引夏沉沉停留在这里的,不仅是它的美丽,还有它的残缺。大约是寻老板刻意为之,这家店里摆出来的有些年头的东西,都不能算贵重,但是都能称得上一句完整,哪怕有所破损,也都被修复好了。只有这个粉彩嫁妆掸瓶,是不完整的。其实它本身是没有破损的,但是它的残缺却是致命的,因为它只有一个。本该是成双成对的嫁妆瓶,如今仅剩一个,哪怕老板有再高超的修复技术,也难为这无米之炊。这才是夏沉沉说它与众不同的地方。但是它又是如此美好,即使形单影只,即使被放置在角落里,它也散发着独属于它自己的光彩,却也更让人忍不住为它感到遗憾。夏沉沉看着它,也忍不住在心里遗憾和叹息,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清代民用瓷器,除了烧制材料和技术有所欠缺之外,它的本身完全没有其他的缺憾。但是它只有一个了,如同情侣对戒掉了一枚,就失去了它的美好寓意,即使再美,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戒指还能一个人戴,大多人并不觉得忌讳,但是嫁妆瓶却不能单个摆放了,至少知道嫁妆瓶这个名字的人不会,因为寓意不好,不吉祥。所以夏沉沉觉得可惜,觉得遗憾。既为了这个粉彩嫁妆掸瓶本身的美丽,也为了它背后的那份珍贵的少女心事,那段美好的时光,她仿佛从中看到了与现在相隔许多年的那段历史,那段国家动荡,百姓却还算安然的小确幸。在这里站久了,夏沉沉不自觉地想了很多,她开始觉得自己的遗憾或许并不正确。历史既然被称为历史,是因为它已经过去,那些过去了的事情造就了这个嫁妆瓶的残缺,也让它更值得被记住。它的美是真实的,即使失去了那一层美好的寓意,所有人都不能否认这一点。它迷人极了,像是被岁月偏爱的美人,她的绝代风华不因为皱纹而消减,而是随着岁月的雕琢,变得更加迷人,那是她闪闪发光的灵魂。夏沉沉沉浸于美之中的时候,楚天阔和老板的谈话也结束了。寻老板看到夏沉沉一直站在那里,有些意外。他想了想,和楚天阔一起走了过去。夏沉沉虽然还处在为之着迷的状态,但是只是以旁观者欣赏的眼光在欣赏它,并没有丧失对外界的感知,听到老板和楚天阔走了过来,以为楚天阔要走了,转身说道:“你们谈完啦?现在就要走了吗?”寻老板摆了摆手,笑道:“不急着走,我看到你在这里站了好久,喜欢这个?”
《它是冰淇淋》第4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