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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昔动了动崴了的那个脚踝,没什么大碍,索性和程亦几人坐在了一起:“动作都记得差不多了吧?你自己来一遍,我歇一会。”沈霁瑜虚披着戏服,脚下只是训练的布鞋。未施粉黛,怎么看起来都仍是硬朗男性的模样。可“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的乐曲乍然响起,沈霁瑜手持折扇,步法轻摇,身姿娉婷又优雅地缓缓上前。须臾之间,灵魂就犹如转换了般,施施然就是那位仪态万千的贵妃,媚态天成。就连几个常年学戏,见惯了名角大家的小伙子也不由感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练到这个程度,看来天赋真的重要至极。素昔的感觉也大致相同,尽管内行看门道,作为专业大青衣素昔仍能一眼看出动作中的瑕疵破绽,但素昔并不打算过分加以矫正。于一档综艺节目而言,这个动作标准已经足够了。她抱着腿坐在地上,不错眼珠地盯着沈霁瑜。说来也怪,如若往常,她一定觉得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盯着沈霁瑜看的机会是天赐一般可遇不可求的。但到了这个情境之中,素昔满脑子都是戏。一星半点的杂念都没有,只想着怎么能让沈霁瑜最终呈现出最好的状态来。他足够好了,天赋与灵性并存,但总觉得……差点味道。素昔托着腮认认真真地思考着,不经意间眉头微锁。沈霁瑜一舞终了,所有人惊呼着叫好起身,素昔浑浑噩噩跟着站起来,表情依旧略显凝重。沈霁瑜:“怎么了?哪里还需要改进?”素昔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觉得这出戏里,杨贵妃是什么心态的?”沈霁瑜思考一会回答:“愤懑,悲戚,毕竟唐明皇就这么放了她鸽子。”素昔摇摇头:“是这样,但不够。”她自然地拽过沈霁瑜的手腕,指着地板:“坐。”一组人围了个圈,素昔正坐在沈霁瑜对面,开始说戏。“这出戏讲的是玄宗邀约杨玉环百花亭赏花饮酒,自己却并未赴约,而是幸于梅妃处。杨玉环愤懑自饮,而后春情荡漾,放浪形骸,醉酒之后向高力士等人求欢的的故事。戏剧改革之后,低俗部分都删减去了,可精髓也都留下来了。我给你选的更是这出戏中最重要的部分,无论是情节还是感情上,应该都是递进的。”素昔也不知道沈霁瑜听没听懂,问了一句:“你觉得,杨玉环为什么愤懑不堪?”一群人听得一头雾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谁被放了鸽子不生气?这也就是古代皇权与妃位的悬殊地位,才让杨贵妃敢怒不敢言。搁在现在敢放女朋友鸽子……几个小伙子一肖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后背都开始冒凉风。姜素昔继续说:“因为她美,绝世无双的美。因为她受宠,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宠爱。闭月羞花的容颜,宠贯一身的荣耀,却被遗弃在百花亭孤芳自赏,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才是她苦闷无处排解的根源。可倘若仅仅是苦闷,她可以摔杯子焚花骂人,甚至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为什么会醉酒求欢?再傻也不至于向太监求欢。因为她心里仍有希望。”素昔起身接过沈霁瑜手中的扇子,腕子轻动,一面唱着“海岛冰轮初转腾……”一面用扇子轻挡着脸庞。“此时刚出场的杨玉环,是那个美艳绝伦,万千宠爱的杨贵妃。抬头看见明月,心中是不免自负的。论美貌,我杨玉环与你月中嫦娥何如?”素昔声音轻柔和缓,涓涓流淌的溪水一般,有着十足的耐性。每每谈到京剧,她的性情都会大变。“可当杨玉环得知玄宗不来了的时候,那种愤懑与惊愕全部都展现在水袖舞之中。再后来酒后失态,不应该全部都是愤懑不堪。更应该有娇憨的感觉。她在撒娇,她在和太监们撒娇,可更是在向自己撒娇。她在用酒精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没有失宠。这就是希望。”素昔一边讲解,一边将最重要的几个亮相神态为沈霁瑜展示出来。一个“卧鱼”的动作之后,素昔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回过身看向沈霁瑜:“这种情感的递进,你能理解么?”沈霁瑜两只手撑着地,上身后仰,缓缓闭上了眼。素昔在一旁继续说道:“你可以在大脑中想象一下,那种被心尖上的人忽视之后,唯有借酒消愁,在酒醉之后靠着自我钩织的幻境来自我安慰的感觉。”素昔为了给沈霁瑜构造出画面感,极尽可能地将声音放缓。轻轻柔柔地扫在沈霁瑜耳畔,闭上眼,脑海里全然是那晚的情形。满脑子的,姜素昔。酒精麻痹了少女的神经,同样也点燃了那颗灵魂里炽热的春情。她瘫软得犹如没有骨头,却有力地攀援着他的臂膀。
《肆意沉沦[娱乐圈》第5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