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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最近两年身体不好,处理政事时感精力不济,便将朝中诸事大都交给了长子天枢和次子天璇,整日忙于朝政的天枢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时间来关注儿子了。
于是朗儿在见到与父亲长相极其相似的天权后便一直唤他“父王”,天权纠正了很多次也没有用。用若离的话来说就是,“你这半个月抱他的次数比他亲爹过去两年加起来还多,他不认你才怪。”
他的昭阳一定不会搞错,就是容貌一模一样的莺儿和枭儿两个,小丫头不到周岁时便能分得清清楚楚,逗着怀中可爱的朗儿,天权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昭阳,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四皇叔,你怎么不理我?”朗儿不满地嘟起嘴,这次倒是没喊错。
“皇叔怎么会不理朗儿呢?”天权亲亲朗儿粉嘟嘟的脸颊,勉强笑道:“说吧,要皇叔陪你怎么玩。”
“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朗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奶声奶气地道。
“好。”天权笑着答应,他的昭阳从来就只会挥着小羊皮鞭满屋追着小白乱跑,要不就是缠着他和海晴带她出去骑马玩,从来不会提出这么文静的要求。
天权抱着朗儿刚想起身,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还好他及时伸手扶住树干稳住了身体,才没有摔到怀中的朗儿。
胃一阵阵抽搐,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涌上胸口,天权放下朗儿转过身去,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呕吐起来。
“呕……呃……”胃里简直是翻江倒海,一阵阵的翻腾使得他浑身无力、冷汗淋漓,直到把酸水也呕出来,天权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你怎么了,皇叔?”朗儿担忧地问道,小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
“皇叔没事,朗儿别担心。”天权轻微摇头,左手抚上平坦的小腹,脸上流露出一丝说不上是喜还有忧的笑容,然后牵起朗儿的小手道:“走吧,我们去放风筝。”
因为从出生起就待在王府没有机会出去玩的关系,朗儿这天玩得特别开心,直到天色渐晚仍然意犹未尽,最后是被天权用一根糖葫芦哄回齐王府的。
“朗儿今天玩得高不高兴?”从天权手里接过朗儿,若离亲亲他的小额头,温柔地问道。
“高兴!!”朗儿拖长了声音回答:“朗儿喜欢和皇叔在一起。”
“那朗儿不喜欢姑姑了吗?”若离故意板起脸逗着朗儿玩。
“喜欢,朗儿喜欢姑姑,也喜欢皇叔。”举着手中鲜艳欲滴的糖葫芦朗儿笑得眉眼弯弯,想了想又道:“皇叔会像姑姑一样留下来陪着朗儿吗?”
“当然……”不会。见那双水晶般清澈的大眼睛万分期待地看向自己,若离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母亲早逝,父亲无暇顾及,朗儿从来就是极沉默极安静的孩子,那种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沉静甚至让若离感到担忧。偏偏若离也很忙,虽然在贺兰谨之进门前和去世后,这位穆王府的郡主都是把齐王府当做自己家一般来去自如的,但她毕竟有自己的事情,花在朗儿身上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天权留在齐王府的这些日子,看着朗儿脸上露出几分属于孩子应有的天真神情,若离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天权怎么可能一直留在齐王府,且不说他和天枢的心结,就是君妃也不会放任天权在朝廷的多事之秋闲到在家带孩子玩吧。
“不可以吗?”朗儿仰起小脸认真地问道:“皇叔是不是不喜欢朗儿?”
“怎么会呢?皇叔很喜欢朗儿啊。”看着朗儿清秀可爱的小脸写满失望天权就一阵于心不忍,很快把不愉快的话题岔开了,道:“朗儿不是肚子饿了么?我们先用晚膳好不好?”
“是啊,姑姑还做了朗儿最喜欢的芙蓉雪莲羹。”若离也在一旁哄道,小孩子的注意力是很容易就被转移的,朗儿刚才还纠结的小眉头立刻舒展开了。
若离很快让侍女摆好了晚膳,堂堂齐王府,菜肴自然是很丰盛精致的。不过天权只看了一眼便觉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翻涌上来,他捂住胸口深深呼吸了两口,好不容易才忍住呕吐的欲望。
“请四殿下和穆郡主先用晚膳,奴婢来喂小世子。”朗儿的乳母想把朗儿抱下去喂饭。
“你先下去,我来喂他。”拿过朗儿的小碗小勺,盛上半碗米饭夹了些他爱吃的菜,天权把朗儿抱到旁边的小凳上喂饭去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小孩子了?”若离好奇道,在她的记忆中天权从来就不是那种对小孩子有耐心的人,所以这半个月来见到天权对朗儿的百般怜爱她很是疑惑不解。
“朗儿这么乖的孩子当然是用来疼的。”比起他家那个需要端着饭碗满屋子追着喂饭的昭阳,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凳上乖乖张嘴的朗儿实在是太听话太可爱了。
“这样啊!?”若离满脸的难以置信,在赫提的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天权的性子发生如此彻底的转变。若离印象中的天权永远是她十岁那年见到的那个粉妆玉琢、冰雪般凛冽的漂亮娃娃。
天权当然不知道若离百转千回绕来绕去的心思,他只是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若离一眼,然后伸手擦掉朗儿嘴边的饭粒,继续用小勺喂他。
晚饭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过去了,喂饱朗儿将他交给乳母带下去,天权起身离开饭厅,临走前扔下一句“我进宫去见母妃”。
“本郡主的厨艺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直到侍女们收拾桌案时,若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权压根连筷子都没动过,随即不忿地叫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没回渝京,姐姐我才不会亲自下厨呢?”
刚走出用膳的厅堂,天权便忍不住伏在墙上呕吐起来,胃里极度的翻搅着,搅得五脏六腑都揉成了一团,可是连日来根本没有好好进食却让他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连苦涩的胆水都呕出来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天权虚弱地靠在墙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当初有昭阳的时候也没这样啊,那个时候除了每天清晨醒来会有一些恶心烦闷外,天权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不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反应竟会如此厉害,除了每天早上都要大吐特吐一番以外,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抚住隐隐作痛的小腹,天权心中浮起些许的不安,他担心孩子会有什么不妥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如果被母妃发现的话,他一定保不住这个孩子。
残阳正在西天涂抹着最后的光泽,南飞的雁阵不时传来声声哀鸣,四周一片静寂,倏忽掠过的劲风竟惊飞了归巢的鸟雀,落日的晚霞如同一抹朱砂涂在漱玉宫飞檐的上面。
斜阳的余晖下,那张欺霜胜雪的绝世容颜愈发出尘脱俗,冷艳无双。宛如一湖秋水的晶亮眸子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凌厉却不失妩媚,幽幽地带着一股出尘的气息,波光流转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脱俗、尊贵典雅。
《雨过天晴文案》第2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