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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确实被吓到了,他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想去拿茶杯,但是看到边上扎着的短刀愣是不敢伸手。不过这人倒也不矫情,识时务得很。他这诊所附近是两片辖区的交界处,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混持械斗殴都没人管,再加上他自己又是干地下买卖的,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遇到。他深知面对这种情况的秘诀就是不要露底,只要端着一口气,不论黑道白道都会好声好气尊你是医生的,运气好能遇到个付钱的还能算是意外之喜。白大褂那精明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强忍住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装作满不在乎瞥了一眼韩愔和桌子上的刀,悠悠地问道:“人在哪里?”这套院落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没想到手术室并不算糟糕到夸张。韩愔去他的手术室里转了一圈,该有的外科用仪器都挺齐全。除了标准的镊子剪刀和吸引器,连血管钳都有好几种,这可比她以前在野外受伤时的条件好多了。韩愔心中松了口气,和那白大褂一起出了院子,把车上的项易生小心翼翼地搬到了手术台上。项易生从暖气充足的车里出来,可能是被冰凉的手术台冻进了骨髓,他的神志突然清醒了一下。清醒的那几秒项易生口齿不清地连着问了好几个“我在哪”之后,就又睡了过去。韩愔见他这样,皱了皱眉头站在手术台边上。她盯着项易生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了那医生一句:“有没有毯子?”白大褂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这里是宾馆?”不过他刀子嘴豆腐心,从边上的橱柜顶上找了一床脏兮兮的毛毯丢给了韩愔。韩愔的外套被垫在了项易生的脖子底下,自己在十几度的九月天里也只穿了一件短袖。白大褂本来想给她也找点东西穿,不过想起这女人刚刚拿刀的样子,还是算了。韩愔不知道白大褂的心思,她把毛毯抖开盖在了项易生身上。然后她觉得不大够似的,又绕着手术台走了一圈替他塞好了毛毯的几个角。做完这一切后韩愔像完成了一件作品一样满意地看了一眼项易生,走到了白大褂身边询问情况。白大褂剪开了项易生的领子,拿着洗瓶稍微清洗了一下他伤口附近的血污。刚才他向这个女人问情况时,发现她并非对医学知识一窍不通,现在便也不蒙她:“这能不能救全凭运气了。”“怎么说?”韩愔一阵紧张,这倒霉鬼项易生可别真的死在这里吧?他要是因为这种意外丢了性命,韩愔搞不好真的会有点愧疚。更重要的是如果沈皓云的生意因此黄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出任务的时候韩愔可是要把命交给沈皓云的,搭档的工作态度大过天。她刚用这小诊所的座机联系了急救,却一直是忙音。也许是市内的马拉松赛加大了他们的工作量——这项易生真是挑了个好日子出来谈生意。韩愔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现在只好问了唯一认识的医生凌翌,让他在不暴露身份的条件下想个办法。凌翌那家伙一边拨着小提琴的琴弦一边满口答应,跟她保证再撑一个小时救援就到。白大褂在一旁仔细地解释道:“你看,这个碎片割到了他的血管,但同时也堵在了出血的口子上。你这样想,这可以说是个堵住下水口的塞子,要是把这个堵住出血口的塞子拿掉,彻底缝合伤口,不可避免会大出血。一般来说缝合的时候失血量是之前的三倍,从这位病人的情况看,至少需要二三十个单位的血,也就是大概是三千…”说到这里白大褂有些为难,“我昨天刚刚交过一次货,他的o型血我现在只有上午的存量了。”说着白大褂走到一边的墙角,拔了插头搬来了他专门用来储存血袋的小冰箱,把仅存的适配血袋都丢在了手术台边上。做这些时他看了看韩愔满脸存疑的样子,好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样,举起双手发誓,“血液安全绝对不用担心,都是体检过的老客源,而且我们采血都是用一次性的针头!”韩愔想了想:“那先给他输血,确保他不要失血过多,但是不缝合呢?”韩愔看了一眼表,现在马拉松比赛应该已经结束,高速应该也不像他们来时那么堵了,再加上救护车肯定更好通行,她问道:“能再撑一个小时吗?”白大褂犹豫了一下:“也许可以,但是改变血压是个危险的操作,很有可能直接让这个碎片冲出来,到那时候就真的没办法了。”他说完一摊手,表示这是他能提供的全部信息了。所以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就让项易生这样躺着,慢慢输点血防止他休克,等一个小时后城里的救护车过来,但风险是碎片有可能不受血压控制引起更严重的大出血。要么现在冒着血袋不够的风险立刻缝合伤口,缝合完毕后看项易生自己的造化。
《这个容易》第1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