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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游客都在外面,旧时约里很安静,只有墙壁上一个原木色挂钟发出细微的声响。江述一个人在附近转了转,在超市里买了一包男士内裤,几双袜子,出来后又在路边挑了两件白色短袖和沙滩短裤。花里胡哨的短裤,跟陆辰辙身上那条一个风格,江述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素一点的颜色。昨晚回到房间,连灯都没开就躺下了,没有洗澡,现在很难受。回房后他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外面还是套上他那件深灰色薄衫,出来后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想给余笙打电话,拿出手机才记起还没有她的号码。忽然想起昨晚那个高中生。他喊余笙什么,媳妇?小屁孩毛长全了吗?知道媳妇什么意思吗?他的思绪不太受控,想到这几年,可能有别的男人对她示好,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余笙性格温婉沉静,淡泊柔美,很有古典韵味,讲话都不会大声,非常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记得有一次,两人一同去小镇上最大的那家书店,他去停车,她在门口等。那么几分钟的功夫,就有人来要她的联系方式。余笙从不缺人喜欢。余笙一个人上山去了那座寺庙。寺庙规模不大,分为前后院,前院供游客参观,敬香跪拜。后院游客不能进,只有寺里的人和一些义工可以进。特地从外地过来拜佛的人很多,每天清晨的第一炷香也很难抢,直到这个时间还有很多人。余笙绕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处挂满藤蔓的长廊。参拜许愿,心诚则灵。来这里的人所求各有不同,求前程似锦,求美满姻缘,求儿孙满堂,家和万事兴。长廊顶端挂满许愿木牌,木牌尾部垂下长长的红色流苏,寄托着人们美好的愿望。余笙沿着这条长廊慢慢走过去,在其中一根柱子旁停下。她仰起头,静静望着其中一块木牌。木牌上只有两个字。江述。最美好的愿望都在心底,落在笔尖,只剩这两个字。余笙默默看了一会,踮脚将木牌取下,轻柔将上面的灰尘擦净,放入随身携带的木匣中。随后余笙继续向前,走到长廊的尽头,直接进了后院。后院相对前院要安静许多,偶尔有三两僧人出入侧殿。石板阶梯下有个中年男人,一身浅灰色薄衫,低着头,略弯着腰,拿一把扫帚,正认真扫地。“周师兄。”余笙走过去。周成涛,寺里的义工,在这里,一般都会称呼义工为师兄。男人抬起头,看到余笙,友善地笑了笑,“来了。”余笙点了下头,“嗯,姜爷爷在吗?”“在里面。”男人戴一副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看上去极有涵养,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疲倦,面容憔悴,礼节性施以微笑后,便恢复原本的衰颓模样。余笙没有过多打扰,沿着侧边的小路,绕到侧殿后面,进了药堂。药堂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施药,一间供管理药房的师父居住。严格说来,其实还不算是师父,因为他不是出家人。听人说,这位年逾古稀的姜老已经在寺里住了大半辈子,因年轻时犯错,想出家以赎罪,但住持师父说他六根不净,不能出家,他便以义工的身份留在寺里。他是中医,所以一直待在药堂,每周也会出去,在前院的偏室免费替人看病开方子。余笙不能以出家人的称谓称呼他,便叫他姜爷爷,这样也更亲切些。一进药堂的门,对面一整面墙全部是一格一格的药匣,左侧有老旧的木桌木椅,桌子上摆了个乌木脉枕,手腕搭着的地方磨损严重,看起来已经使用多年,脉枕旁有个开药方用的小本子和老式的蓝色圆珠笔。姜焕生正坐在那把椅子上闭目养神。余笙脚步很轻,但老人家还是醒了,他推了推那副用胶带缠了腿儿的老花镜,从镜片上方觑着她,“余丫头来了。”余笙淡淡笑了一下,坐在木桌对面的椅子上,把怀里的木匣放在桌旁,“嗯,来开药。”“你的药应当还有两天的量。”姜焕生记性很好。余笙抿了下唇,“我……过两天有事,所以提前过来。”姜焕生没说什么,示意桌上的脉枕。余笙将手腕搭上去。姜焕生眯着眼睛,略带老茧的指腹搭在余笙腕间,片刻后开口:“丫头最近有心事。”他嗓音浑厚且有力,“心绪不宁,焦躁不安。”他撑开一只眼皮瞅了瞅余笙,“眼下乌青,虽以粉黛遮瑕,却也露出些马脚,昨晚没睡好吧。”余笙被看破心事,头低下,“是有一点。”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去》第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