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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院得病房里。右手已经换了新的纱布,里面的药也换了一遍,凉凉的有些微痒。
“琛儿!醒了?”我转过头,看到我爸坐在我左手边,他还穿着昨天晚上那件衣服,应该找了我一宿,衣服上结着白色的汗渍。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看到我醒来,激动的眼睛里的血丝更重了。“好点没?还难受么?”
“不难受。”我应了一声,向我爸伸出手,却被他一把按住。
“别乱动,打针呢。”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上也插着针管,吊着一大瓶葡萄糖。
“琛儿啊,你别乱动,这针打完了就能回家了。乖。”我爸从床头拿出一瓶矿泉水,“渴不渴,喝点水不?”
我摇了摇头,嗓子有点涩,但是不想动弹。所幸就这么躺着。我爸把凳子又往床边拽了拽,和我贴的近一点。他抬起手,小心的往我额头上凑了凑,见我没有反抗,才慢慢的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轻轻的捋我的头发。
“琛儿…”我爸刚喊了声我的名字,声音就卡住了,他支吾了两声。忽然抬起手在自己胸口捣了两拳,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哭了。“爸对不…起你…爸真错了。”我爸说着说着忽然从椅子上起来跪在床边。“琛儿,我知道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东西。你妈没了,就剩咱们爷俩了,你别不要爸爸。爸…和你…保证…再也不犯浑了。我真知道错了,对不起。”我爸哭的特别大声,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这间病房里不止躺着我一个。旁边还有个半大的孩子,他妈守在旁边,正在给他削苹果。看到我爸忽然哭起来,什么也不敢说,苹果也不削了。还把儿子的脸转向一边,不让他看。
我爸按着我打针的左手,不让我乱动。他左手搂着我腰,泪水隔着薄薄的衣料渗进来,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潮湿的粘腻。我慢慢抬起右手。只要一动伤口就会疼。伸出手指在我爸脑门上戳了一下,就像小时候他和我下象棋,谁输了就戳对方脑门一下。我爸的哭声止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狼狈至极。
“爸,要打完了。”我用下巴指了指吊瓶。“咱回家吧,这会高考答案应该已经挂上来了。我回去估个分。”
我爸楞了一会儿。但是这短暂的沉默却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好。你隔着等爸一会,我去洗个脸。”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东西忽然变得不一样了。他很快就回来了。脸洗干净后看着精神多了,原本蓬乱的头发,也被他理顺了。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爸回来了。这次不再是奢望,我爸真的回来了。
“护士呢?谁给我拔针啊?”我看了看我爸身后,没有护士跟着。
“要什么护士啊。”我爸白了我一眼。伸手就把我手背上的针扒了。拇指按在我手背的针眼上。“来,你按着。别撒手。我给你把鞋子穿上。”原来医生也懂这个,我一直以为我爸除了拿个刀在人肚皮上划拉就不会别的了。想不到他会的还挺多。
我爸在我后背上推了一把,让我坐起来。弯下腰给我穿鞋。他肚子上一坨肉,蹲下的时候全都窝在肚子上。随着手上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我使了个坏,用脚踢了踢他肚子上的赘肉。立刻换来了一巴掌。
“熊孩子。”鞋带系好了,我爸再我屁股上拍了一下。拉着我走出了病房。今天值班的刘阿姨,看见我和我爸走出来。还走过来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我爸笑呵呵的和她招呼。就和以前一样。
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就好像一场噩梦,梦醒了,什么都过去了,甚至连残存的痛觉都快感受不到了。李渭然呢,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一切都回到了以前的样子,虽然平淡,但是安稳。
我爸的处分下来了。不是医疗事故,人救回来了。他只是背了个警告,扣了点工资。没什么大事。我问他的时候,他还特不好意思,遮遮掩掩的。
我报的医科大学的本硕博连读,考的时候感觉还挺好,可是成绩没出来,心里就是没底。过两天还得回学校抱专科志愿。我都不想去了,我就不信我再不济不能考个大学。我爸比我着急多了,这两天他一直蹲在电脑跟前刷网页,还拖着我去对答案,我是真不想对。干脆就拿根冰棍坐那发呆。
折腾了几天,他也消停了。还不忘打听t大的连读是怎么回事。他们院里新分来几个小青年就是t大毕业的。这些天没少被我爸骚扰,估计他们现在看了我爸都躲着走了。
我手上有伤,在家什么活都不干,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家务我爸一个人全包了,我头一次体会到废人一样的生活。以前没见我爸怎么干活,现在还是把家里拾掇的干干净净的,看来不会家务什么的托辞不过是想要偷懒的借口。他做饭还是一窍不通,我已经吃了快一个礼拜的盒饭了。老实说,还挺好吃的,尤其是他家做的那个红烧肉,里面还放着樟茶,吃起来一点都不腻。我爸见我吃得欢,买得更起劲了。这样吃了两个礼拜,我再也不想吃红烧肉了。
成绩终于出来了,和我预想的差不多。虽然没有二模考的多,但是上t大足够了,我松了好大一口气。我爸乐坏了。网页刷出来的时候,他捧着我的脸,在脑门上亲了一大口。弄了我一脑门子口水,我赶紧抓过他的衬衫擦干净。
“琛儿,真给爸争气。”
“行了。多大点事。”我故作镇定的推开我爸,其实心里头也高兴的厉害。要说我不担心那是假的。不过为了面子,我还是装的不在乎的样子。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自测》第6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