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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闻鹤来》全本免费阅读

宿雨濯红,酥风灌绿,车轮碾过软泥,声音都变得闷沉,雨水顺着烟灰色的车盖滚落……

苏钦使余光瞄了眼囚车里的人,心生无奈,他不过是临行前去和故友告别,回来竟见顺王世子坐在四面漏风的囚车里淋雨,禁军都是一群铁打的闷葫芦,就这么看着一动也不动,最后还是一个御医心生不忍,撑了把伞搭在车顶。

这两个御医千里迢迢从洛京赶来顺王府,一呆就是好几个月,本以为此生最好的安排就是顺王和往常一样不死不活地在床上躺着,他们还能保下一条性命,倘若哪日顺王薨了,按赵策这个狗脾气,他们八成得给顺王陪葬。突如其来,顺王府倒了,世子坐进了囚车,两个御医也算“功德圆满”,反而坐上了马车随苏钦使一道返京。

苏钦使赶忙派人就近张罗了一顶车篷盖,如今雨是挡住了,但赵策仍旧穿着那身湿衣,脸色泛灰。

原本是要押解顺王父子两人,一起入京,但顺王本就病重,突逢惊变已经去了,现在他们只能抬着顺王的棺椁一起北上。苏钦使想,世上不仅有子罪及父,也多得是父祸及子,顺王一死焉知非福,留下独子存世,他仅年方弱冠却再无安生。

一道催马长鸣急促而来,溅起无数泥点,骏马昂扬鬃,撂蹄甩尾,停在车队前方。

苏钦使看着来人,终于放下心中最后一丝顾念——世子,就当是为那些无辜罹难的亡魂赎罪罢。

贺重玉坐在马上,手里还捏着缰绳,拱手道:“苏钦使,可否允我们和顺王世子说几句话?”

冯春亭从她背后怯怯探出脸,手紧紧抓着贺重玉的腰带。

瞥见这个以往被他视作眼中钉、搅屎棍的女子,赵策眉头微动,眼神浊浊涣散,他甚至提不起心神抬头看她们一眼,声音干涩低沉却依旧傲慢:“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有些话想问你。”

“你们不是什么都知道了,有什么好问的,那些卷宗可比我的话还要细微,恨不得连我每日吃了几两米的饭都一应记载清楚,何必来问我——”

冯春亭鼓足勇气开口:“是我,是我有话要问……”

赵策这才懒洋洋地抬头,斜视一眼,就耷下眼皮:“不认识……这不是你的丫鬟?什么时候连你的丫鬟都跟我有牵连了?”他扯出一个蔑笑。

“我不是丫鬟……我是东家的下属,是她的掌柜——”春亭咬着唇,“但这些没有干系,我是要问你,当初在城门口被你打死的那个年轻人,他可有什么遗言?他是我大哥,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的死讯……我,我想知道!”

“……谁?”赵策嗤笑一声,“本世子打死的奴仆多了,我难道要一个个都记住?”

“他不是你的奴仆!他是我哥哥!”春亭红着眼睛,他只是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表达了不恰当的正义感而枉死的普通百姓!她忍不住抓紧了囚车的铁栏杆,手背泛白青筋暴露。

“呵,本世子为什么要记住一个贱民的话?”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么……你害死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

“哈哈哈——”赵策指着春亭因怒火而涨红的脸,“人?他们也算人?一群庶孽!你以前也不过是个小庶孽,好命搭上了贺重玉才勉强直起了腰,否则,你连站在我面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冯春亭止不住颤抖,她仿佛又回到那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雨夜,她在烂泥路上拼命地跑,野草割破了她裸露的皮肤,可她却感受不到疼痛,她想,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呢?天什么时候能亮呢?“春江水望春亭短,春风遥遥送故人”,她出生在温暖的春天,可她大概永远也等不到下一个阳光照在身上的日子。

于晦暗之中,她听见男子的惨叫。那夜的声音和现在的声音渐渐重合,她感受到手上重新恢复了气力,抬眼见赵策鼻血肆流。

贺重玉揉着拳头,冷哼道:“我也很想谨言慎行,但有时候气氛都到那儿了,不动手实在说不过去。”

刚刚她单手就扯住赵策的衣襟,一把将他拉至近前,一拳从他下巴挥上去,如滚石碾过他的正脸。

在贺重玉挥拳的时候,苏钦使就斜着嘴角背过身去,至于禁军甲士更是没什么作为——他们只接到把顺王父子押解回京的诏令,平安与否,完整与否,他们并不在意,如果这位贺娘子实在义愤填膺,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他们干脆带着两副棺椁回京也不是不行……

贺重玉看着车轮碾过扬起的尘泥:"春亭,你看明白了么?"

"……大概明白了。"冯春亭最终也没能问出兄长的遗言,她想,或许也没有遗言,守卫老伯说哥哥的脸上糊满了吐出来的血,他大概也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觉得很自责……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埋怨了他那么久,”春亭泣声说道,“他要是早一日走就好了,他原本应该早一日走的,是我舍不得,我磨着他在家多呆了一天,都是我的错——”

春亭忽然拔高嗓门:“他就是个大呆瓜!别人都不敢做的事,他为什么要做呢!”她卸了气力,满脸怅然,“真是大呆瓜……”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没错,你哥哥也没错,”贺重玉摸了摸她的头顶。

“东家——你说,我没错,哥哥也没错,是不是赵世子错了?”春亭望着长路的尽头,那里车马的踪影已经彻底消失,她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我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贱民根本不算是人……”

贺重玉揽着她,手掌拍着春亭的肩膀,没有说话。她想,在皇帝眼中,我们一家大概也是贱民罢,或许天下人在他眼中都是贱民。赵策自诩出身,从前凭此肆意跋扈,视黔如随意生杀的牲畜,而顺王府一朝倾颓,他也成了天子刀俎下的鱼肉……

原来光靠血脉也不能分出贵贱,最终还是要靠权力,压垮顺王府的正是那巍巍皇权。

贺重玉如今察觉了那股异样的情绪缘自于何——皇帝遣钦使下荣州,根本就是为了查办顺王,无论白云阁坍塌与否,他们父子必定会坐上囚车。

钦使刚赴荣州之时,贺重玉也曾疑虑,不管赵策如何鬼迷心窍,顺王府到底和当今有抹不开的血亲之缘,皇帝难道不会申饬一番就轻轻放下?苏钦使没有明说顺王府究竟怎么触碰了皇帝的逆鳞,而皇帝再次证明了,帝王威势不可侵犯,于是世人也想起来,这可是逼杀了两

《云中鹤代表》44 第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