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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感觉到云衍怀的疑虑,薄佻白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瞳孔微妙紧缩了一下,带着不经意察觉的冷意——神医?哪里有什么神医。夜笙歌照他的吩咐老实待在淮南大步都不曾出过,说是去庐山,不过寻个妥当的借口离开这里。
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催促着,温柔又迷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发沉重,可那种重并非来自于实体的倾轧,而更像是内心的囤积。有什么充斥在他身体里。逐渐的,占据着从前的轻盈……
三日后的清晨,薄佻白与二人辞行,绝口不提之前的事,看上去依旧是温文有理,实则难掩眸中的漠然。他借走了云衍怀曾经心爱的坐骑绝尘而去,尘埃落尽后,岱迹真听见云衍怀低沉的声音:“简单收拾些行礼,是时候出谷看看外面的情形。”
青年愣了片刻,最终默默点头。
时年夏,国逢内乱严重,在前北望侯叶湛与帝王禁军的较量中屡屡获胜之际,江湖以权氏武林盟为首勾结朝廷官宦,打出“清君侧”之旗开始正式介入内乱,并最终与叶湛针锋相对;
至此,当年闻名天下的江湖四公子:薄佻白,隅枕书,云衍怀以及权思之正式分道扬镳。其中隅枕书隐晦离世,云衍怀抛却偌大家业隐姓埋名,与同为男子的神医岱迹真相守;第一公子薄佻白冷眼旁观,而权思之携带着不为人知的阴谋,悄悄进驻动荡核心……
也许当年嬉笑怒骂只是当年,如今形同陌路的,却不仅仅是如今。
月末,黄山之巅。
薄佻白立在耀目的日光下微微眯起眼眸,冷冶精致的五官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灿如神邸。在他面前是一片浩瀚如海的树林,盛夏日满树的金黄明艳逼人,繁茂的枝叶在微风吹拂下宛如多情的女子,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黄山栾树,端正之形,冠华如伞,盛夏满目金光,入秋则硕果累累,果皮丹红美艳,炫目跃然,微风吹拂间似清脆铜铃哗哗作响,故又名“摇钱树”。
难道世人多被欲望蒙害了眼,以为多么离经叛道的四样信物,一样样算来,却也如此简单?还是这些本来就只属于他薄佻白一人,所以旁人看上去才难如登天。白衣胜雪的男子立在崖边挑唇一笑,无尽冷漠讥讽滚滚而来。只是,还不到时间,虽说指引在此地没错,可是摇钱树的果实不是要到秋天?不,也许不必等到那时,他怎么可能有耐心等到那时。
闭上眼,还能感觉到身体里莫名涌动的力量,好像两股气息缠绕着,带动本该是死气沉沉的身体。他深深吸一口气,前所未有的舒畅通达四体脉络间,犹如重生。
……重生?
感觉气流微微的波动,他蓦然睁开眼,锐利的视线像利爪狠狠攫住不远处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微微消瘦的肩,嫩黄的衫子裹着一把娇骨,流丽的发散了一肩,少女正坐在一株高大的栾树间,赤了足,细长白净的小腿趁着金灿灿的树叶,轻柔的风吹拂着她的面颊,愈发显得她眉目温暖灼人。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薄佻白一动不动紧紧盯住对方,他仿佛能感觉到这一刻自己蓬勃跳动的脉络,前所未有的剧烈,周身如同挽紧的弓,迫切需要释放。然而在这激动的同时,他又能听见胸膛里低而轻的叹息,带着几分怅然,柔和而无奈的,拂过他的心脏。
前所未有的矛盾感。
他终于向前迈了一步,树上的少女突然朝他绽开一朵明艳的笑,鹅黄的纱衣随风摇曳,她的眉目有些熟悉,嘴角精致的弧线有些怜悯,又有些淡然。
“大人。”是少女柔软的嗓音,像一片羽毛坠落在地,轻缓的叫人感觉不到重量。她望着他咯咯笑轻笑,秀美的眼睛月牙似地弯起来,她荡着一双小鹿般细嫩的脚柔柔说着:“大人,摇儿好想你。”
她说想这个字的时候,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尽管那笑容完美的令人感觉不太真实。
“……摇儿?”他面无表情,冷静的审视对方。
“是的,我是大人的摇儿,嘻……”她俏皮的吐舌一笑,自树上轻轻一跃,姿态轻盈美妙的落下来,徐徐走上前,“原本需得等到果实季,但我听见沉檀与阿隐入世的消息,又感知到大人的召唤,我真切的期待着与您的相逢,所以提前开放了花季。”
“你和他们……似乎不太一样。”他微微蹙眉,沉着着打量着少女——的确是,不太一样;比起沉檀和阿隐,这女更趋向于娇俏的精灵,周身散发着洁净的气息,笑容却有种朦胧的疏远。
她给他的感觉很矛盾,说不上来的奇怪。
少女眼波一转,仿佛能洞悉他的内心,咯咯笑道:“看来大人的记忆缺少了最关键的部分呢~”
他皱眉。
“不过没关系,摇儿可助大人揭开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我有什么秘密是你知而我不知的。”他冷然道。
少女走到他面前,弯腰行了个礼:“大人唯一的秘密,有关一个人,他曾主宰了大人最真实的情绪,喜怒哀乐,皆由他一手控制……”
他胸口一震,面色微微发白:“他是谁。”
少女扬起脸,嘴角的笑容若即若离,她握住薄佻白垂在身侧微凉的手,轻轻贴在自己面颊上,淡淡说了一句:“他是,您的劫。”
一霎那的静寂,眼前迅速的黑暗,转瞬又亮起来,栾树刺目的金叶簌簌摇晃,饱满到刺眼的日光兜头泻下。少女缓缓起身,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他的瞳孔急剧扩张了一下,视线一瞬间变得有些冷酷狰狞,几乎是本能的一把扼住少女细弱的喉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牡丹是什么意思》第15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