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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草莽》全本免费阅读
江水漆黑,迎亲斗舰向着东方愈行愈远,桅杆下高张灯笼逐渐模糊成黯淡红点,岸边收锣罢鼓,送亲队伍散去家,江畔复归沉寂。
夜中,滚滚江流溯到元头,望到归处,似乎无穷无尽,永止歇。涛涛江水涤尽脂铅华,江左爿半壁江山褪&xeoo了白里富贵温柔乡假象,现出残山剩水原貌。万古长江萦带,虎踞龙盘建康宛若一叶扁舟,渺足道。
岸边一片沉香林下,谢太傅与高陵侯并肩而立,双双望着江水默然无语。
良久,高陵侯长叹一声,唏嘘道:“谁能想到,乌衣巷代最出众两个女郎竟双双归于北府,在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过往中,可算头一遭了。”
士庶婚,高嫁低娶,此本朝南渡以形成惯例。王谢两家鼎盛时,只见公主纷纷嫁入乌衣巷儿媳,&xeoo见王谢女嫁给司马氏妇,族盛可见一斑。
如今倒好,先王灵素嫁给了冯毅,接着谢韶音嫁给了李勖,林下双璧均武所得,世事变莫测如斯。
谢太傅笑笑,向前迈开步伐,“事代谢,哪千古变郡望。玉公,多思无益,万事须得向前看呐!”
如今会稽王父子把持建康,谢太傅、高陵侯空虚位而无实权;何氏父子雄踞荆州、江州,与位于下游建康朝廷分庭抗礼。司马弘与何威两个家伙都将对方一击毙命把握,彼此都敢轻举妄动,荆扬间得以维系脆弱平衡。?
然而,司马弘耽溺酒,身体每况愈下,何威亦卧病多时……位一旦故去,取而代小郎君司马德明、何穆都年轻气盛骄矜徒,荆扬战几乎可避免。
一旦荆扬开战,徐州就变得尤重要——徐州拥一只悍勇军队:北府兵。
长生道作乱前,支军队由韶音五叔、徐州刺史谢泽和镇北将军赵勇共同统领,也朝廷希望者彼此挟制意。
此次长生道作乱,谢泽战死,北府兵尽入赵勇手。谢家痛失一梁柱,手中再无兵权,谢太傅沉痛余,更萧瑟秋凉、毛骨悚然感。
王氏同样如此,高陵侯弟、韶音姑父会稽内史王珩殒命于叛军刀下,王氏子弟再无一领军。
高门绮户,兴也忽焉,亡也忽焉。
谢太傅与高陵侯得未雨绸缪,双双择武婿。
更深露重,晚夏江滨了瑟瑟凉意。两位到中年风流名士踩着木屐,在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渡”,高陵侯紧走两步跟上谢太傅,“阿纨提出那条件你就答应了?”
都知道谢公疼爱独女,高陵侯又何尝疼爱阿泠,只形势迫,得将她们嫁入北府。若韶音真在三个月与李勖离异,谢太傅番辛苦筹划岂落空?
谢太傅答,脚步愈稳健从容,高陵侯跟得辛苦,待到出了沉香密林,行至空阔河谷地带,谢太傅方才放慢了步伐,仰头看天上月亮。
今宵逢朔,一牙弯月高悬中天,清辉丽映,明朗可爱。
月晴圆缺,变化无穷,此明月本。爱月,自然爱每一种月相,若只爱月无亏,与月便得长久。
谢太傅想到此处由扬起微笑,“儿恰如天上月。”
高陵侯一愣,随即“嘁”了一声,道:“儿亦天上月!你莫要以阿纨貌美,那李勖就能由着她胡,你都男子,会知男子喜爱什样妻室?……”
夜风习习,似笛声自江畔而,如咽如诉,林中隐约可见一角白袍。
谢太傅眯起向那边望去,只见一瘦削挺拔,侧立于江畔吹笛,眉宇轮廓如雕如琢,令想起他父亲王玉公年轻时风姿,风神秀彻更在乃父上,一如琼林玉树。
“那九郎?”
谢太傅转头与高陵侯道。
高陵侯立即示意谢太傅噤声,随重重叹了口气,轻声道:“阿纨出嫁,儿心然伤透了。你莫要高声,让他听到了,只怕伤了颜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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