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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扫了一眼,又问听荷:"听荷,你说,你昨日送菜单,那菜单上是否有百合粥?"
听荷战战兢兢地跪着,身子不停地发抖,两只眼睛却在眠芍身上,她嗯啊了半天,"回夫人,听荷记不清了,好像眠芍姐姐吩咐过。"
眠芍接过话说:"听荷,你不必顾及颜面,我知道你和司杏感情好,但是非分明,难不成还糊弄夫人?"
我仍旧趴在地上,"夫人,奴婢确实未曾听说,况且奴婢也说了再给二小姐做一碗,但眠芍不肯,仍要拿已经放入大小姐食盒里的那一碗,不信夫人可以问引兰。"
引兰额头仍旧流着血,"夫人,司杏说的确是实情。奴婢气不过她嚣张,上前拿粥,便被她打成这样。"
眠芍也直起身来,"夫人,二小姐幼时丧母,身子又弱,全靠老爷疼爱、夫人教导长大,但下人们常议论二小姐非正出,对二小姐不恭敬,对二小姐吩咐的事也怠慢很多,眠芍常常气在心里,也替二小姐悲伤。今日内厨房只做了一碗粥,引兰和司杏说是为大小姐做的,谁能证明?若是夫人要的,她们还敢争吗?我看分明是欺负二小姐无母,可怜的二小姐!"说罢,她耸着肩哭了起来。
上面再无一点儿动静,我偷偷望去,夫人正端着茶盅慢慢地喝着,似在想什么。我忙又低下头。半晌,只听夫人把茶盅往桌上重重地一放,"堂堂我君府,自家姐妹为了一碗粥就争成这样,你们真不怕丢人!此事皆因司杏漏抄菜单引起,来人呐,将司杏拖出去,给我掌嘴三十下。你们几个,若再争闹,我断也不会轻饶!"
我大惊,怎么烧到我身上了?"夫人,冤枉啊,确实不是我漏抄了。听荷,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还和你核对过的。"听荷低着头,只是发抖,却不敢抬头看我一眼。两个婆子进来架着我,我突然想起昨天听荷送来菜单时,侍槐在场。于是我挣脱了她们,扑倒在夫人脚下,大叫道:"夫人,昨天听荷去送菜单时,琅声苑的侍槐也在,请夫人叫他过来对质一下。"
"大胆刁奴,死到临头还不认错。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夫人手一挥,起身便进了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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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府的家事(1)
君府的家事
我被扇了三十下耳光,未到全部扇完,我早已昏了过去,是李二娘让人把我拖回内厨房的,胖子刘给我敷了葱泥,说是可以止痛。我的脸肿得像猪八戒,黑紫色。李二娘吩咐不能沾水,说怕水冷凝了血,留下淤痕。
我躺在那儿心里暗暗悲伤,为人奴仆果然不易,我觉得自己十分小心了,可是飞来横祸,这……有我什么事?真是身在侯门,防不胜防啊!我做错了什么?这冰冷的君府,有人把我当人么?我心里更想念萧靖江,想念曾经在方广寺的日子。想想自己在君府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更觉日后惨淡。
发生了"菜单事件",听说李二娘也挨了夫人一顿批。我十分过意不去,挣扎着想给她赔罪,李二娘按着我不让,说不关我的事,用不着心里不舒服,看我的眼神倒有点儿温和起来。我十分不解。
挨打后第二日,引兰就来看我,守着我哭了半天,说她不该争那碗粥,连累了我。我安慰她说为人奴婢,就是挨打,她哭得更凶了。培菊也来,很少说话,只是陪我坐坐。侍槐乘拿晚饭的时候悄悄来看我,拿出一个纸包包的药粉,神秘兮兮地让我擦在脸上。我问他从哪里来的,他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我明白了,他肯定是偷了少爷的。我怕惹祸,让他还回去。他不肯,说是少爷仁厚,一点儿药,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我不敢用,偷偷地把它塞在墙缝当中。
一直没有见到听荷,澧歌苑前来拿饭的也换成个老妈子。我确实有些生她的气,我相信她是知道的,但她为什么那么怕眠芍?再说了,也没碍着谁什么利益啊!一碗粥,至于要那个尖儿吗?有一天,引兰和侍槐都在,我便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提起眠芍,引兰便气不打一处来,"姐姐(菜单事件后,引兰便不顾我的反对,管我叫姐姐),老爷夫人不让我们议论府里的事,尤其不让议论二小姐,横竖你因我挨了打,我也不管他了,我讲给你听。"
"府里两个小姐、一个少爷都姓君,但并不是一母所生。大小姐和少爷是大夫人所生,就是你见到的那一位。二小姐却是过世的二夫人所生。大小姐今年十四岁,二小姐十三岁,少爷十二岁。大夫人虽然行事端正,但不会讨老爷欢心。老爷原来喜爱二夫人,大夫人也从没说过什么。那一年,老爷睡在二夫人房里,不知怎的,夜里遭了贼,老爷说是二夫人为了保护他而被贼人杀死了。可私底下下人们都议论,若是遭贼,怎么都没有动静,偏偏只在二夫人房里?"
"二夫人死时二小姐才七岁,许是老爷看她可怜,撂下话来--府中任何人,包括夫人,不得对二小姐不恭敬,二小姐要什么便是老爷要什么,否则以家法处置。"
"那想来是二小姐恃宠而骄了?"我插话道。
"哪里,"引兰一摆手,"二小姐虽然受宠,到底是没有娘的孩子,性子软,见人也不怎么搭话。夫人对二小姐倒好,宁可亏了大小姐,也绝不亏二小姐。那日所说的园子也是,大小姐喜欢竹子,都已经搬进竹苑住了一年,只因二小姐喜欢,便挪到梅苑去,硬把这竹苑腾给了二小姐。"
《苏轼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第1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