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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海营在海上战斗的优势远大于在地上,但大蓟朝海运不盛,即便再厉害,也只能在特定的地方。庆王脸色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把手上冷掉的帕子丢进装水铜盆中,道:“他小小年纪,诡计多端,不可不防,望林城大,从亓崖那边攻进来不太可能,但也不可疏忽,得做好两手准备。”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进来,一身干草泥巴,气喘吁吁来报,抱拳道:“王爷不好了!太子入夜时领兵突袭外营寨,已攻下亓崖。”庆王猛地站起身。深夜亓崖,漆黑的天空中悬星几颗,月光暗淡,照交州天气的多变,不久后又会下场雨。几个小兵慌慌张张逃跑,李煦披银甲,大手握住的长戟慢慢滴下不属于他的血迹,马蹄踏地的声音打破安静。……神武营驻扎在最城东南平地,这些天为了应付庆王,频繁调兵遣将,又秘密联系海运厂,催促加快调试,后从恒州调来守城将士,战时充军。这些虽是暗中操作,但也算是摆在面上,让人从中窥得一丝线索的布置。钟华甄进最城那天的事已经过去,可她心中仍觉李煦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他只是觉得她生气,所以他错了,很奇怪的感觉。她反思了一下,觉得他服软快,自己心软也快,没必要,这些天只能尽量避过李煦不见他。太阳从山边升起一角,朦胧的夜色被慢慢驱散,钟华甄睡不着,早早起身,南夫人那时还在睡,她心叹口气,穿好衣服出门,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对面那间一夜都没亮光的屋子。她知道李煦今天出去了。李煦总想要她和他一起住,现在倒算如愿,两个人虽不住在同一间屋子,但住在同一个院子,开门都能面对面。孔叔从外边回来,他断了条腿,坐着轮椅被人推过来。院子里没关门,他上了年岁,眼睛不太好,却也认得出钟华甄的身影,让人停下,问:“世子怎么在这?是担心殿下?”钟华甄抬头,先叫了一声孔叔,回道:“只是觉得闷热,睡不下去。”孔叔是李煦上次从东顷山带走的威平侯副将,钟华甄刚到东顷山时和他见过几面,知道他曾是自己父亲麾下的得力副将。“太子殿下勇猛有谋略,不会在庆王手上吃亏,庆王脾气暴躁,最易动怒,容不下别人的异意,纵使有手段,也不及殿下厉害。”“我倒不担心他会败。”钟华甄叹口气,只是怕自己提前告知他的话会引起别的结果。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原因,李煦打仗时经常冲锋在前头,像不怕死的一头野蛮牛,士兵时常以他为榜样受鼓舞,却不知道他背地里受过各种伤。钟华甄没和孔叔说太久的话,等天亮的时候,有人传回喜报,太子大战告捷!钟华甄听到李煦胜了时松口气。她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要回屋休息时,来通报的人又喘着大气说:“太子殿下被庆王偷袭,被捅了一刀,伤得有些重,挪不了,现在在军营中医治。”她心脏一紧,连南夫人都没来得及带,匆匆上马去趟军营。营帐四处伤兵不少,军医和大夫都在救治,钟华甄赶来时就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她皱了眉,忍下不适感,快速随一个小兵去了营帐。李煦的营帐有好几个副将和参将在,他的右胸口破个窟窿,手缠白布,看着就疼,上年纪的老大夫帮他倒金疮药,李煦脸色苍白,眉却都不挑一下,沉着冷静地在吩咐后续事宜。甲胄挂在一旁,浸透血迹,他自出征以来就变黑不少,不着一物的胸膛覆有结实的肌肉。钟华甄进去时没让人通报,站在营帐门口,她手微微攥紧。众人领命退了下去,他才按住眉心,慢慢呼吸,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钟华甄。李煦讶然,但他看见她就笑了,还没说话,又被老大夫的药瓶碰到,倒吸一口凉气,钟华甄连忙走到他身边。他缓过神,伸出手给她,钟华甄抿唇握住他的大手,她问:“怎么回事?”“被庆王摆了一道,不过我也没吃亏。”他眼睛看着钟华甄,似乎不怎么担心自己胸口的伤。大夫在帮李煦缠伤口,他察觉到这二人有话说,包扎好后就行礼退下,走时说一句太子殿下需要好好休息。钟华甄在床边圆凳坐下,李煦的手却拍了拍床,示意说:“坐在这儿,我差个华甄枕头。”她低声吼道:“胡闹!看你伤成什么样了!”“我又睡不着,你就不能让让我吗?”他面上几乎没有血色,虚弱至极,甚至让钟华甄觉得他在向她示弱,像刚出生的小狗,又有点像会撒娇的小七,和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天差地别,同刚才冷静在下属面前吩咐下令的模样,更不一样。
《初笺镜里片txt》第11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