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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冈哭笑不得道:“正经做镖局生意的,倒要夹起私活来了。”双林道:“这本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他既然和你称兄道弟的,想必不会和你计较。”
肖冈道:“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吧,将来洛家要是知道……”他没说下去,双林却知道肖冈言下之意,洛家如果知道他们用了洛家的路子,却给太子挣钱,那可真是要气死不可。
双林笑了笑,和肖冈又说了些镖局经营的问题,带了那几大包的干松簟和腌渍鸡棕回了东宫,将东西交给东宫厨房那儿让他们炮制,厨房那边看是双林带回来的,不敢怠慢,连忙做了道极清的松茸鸡汤和凉拌鸡棕先给太子送去尝了,楚昭尝了觉得好,这些东西宫中倒是没有的,因着地方远,进贡难保其鲜美,再则男的,若是成了贡品,地方更难做,因此并没进上,问了知道是双林弄的,有些意外,当晚便亲自和太子妃带了这两道菜送去坤和宫。
王皇后别人不买账,自己亲儿子总归要给面子的,加上这两道菜确实做得精心,那松簟便是后世的松茸,本就稀罕,即便是后世也没办法人工培植的,新鲜松茸在古代条件下基本无法保鲜运送,所以十分昂贵,又极为滋补,最难得的是味道极浓香鲜美,王皇后难得的将一盅汤都吃尽了,又拣了好几筷子的鸡棕,赞了楚昭几句,楚昭心情甚好,回来便又赏了双林一番,连太子妃都命人赏了一轮厨房。
又隔了几日,冰原伺候太子去坤和宫去请安,回来面有喜色,悄悄对雾松双林道:“太子妃娘娘似乎又有孕了,皇后娘娘十分高兴,只是如今脉息未稳,不许我们声张。”
雾松听到这好消息先吃了一惊:“小皇孙才六个多月啊……”却也不由喜色漾颊问道:“是太医诊出来了?”
冰原摇头道:“太子妃一旁侍疾,闻到油味呕吐不已,大皇子妃打趣说看着像有了,里头皇后娘娘听了传了太医来诊,日子还早,太医也不敢确认,只说有可能,娘娘传了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女官来问小日子和起居情况,只说太子妃殿下最近的确懒怠说话,饮食不思,喜酸爱睡,这月小日子也迟了好些日子了,娘娘一听便喜上眉梢,觉得已有七八分了,虽然也有些怪责殿下太莽撞,没让太子妃娘娘好好调养身子,但是心情是都好了许多,今儿又多进了一碗燕窝粥,又命了太医好好替太子妃调养身子,更不许太子妃来侍疾了,只说好好调养好身子再说。”
雾松也喜道:“那就好,殿下也高兴坏了吧?如今大皇子那边只得了个小郡主,听说急得纳了好几个妾室,却都不见动静,咱们太子才得了个皇孙,周岁都还没到,这太子妃又有孕了,可真是运气啊!”
双林一旁听着心里却起了一层疑惑,若是还未能诊出,那么应当只在三个月以内,之前太子巡防河工才回来,那么只能是一个多月了,一个月前,太子还在为雪石神伤,之后养廉银事,他若没记错的话,太子并未在太子妃处留宿……然而此事事关太子妃名节,他一贯谨慎,并不胡说。毕竟太子虽然日日回东宫宿下,却仍是时常到天绘院去看小皇孙的,这男女之事,真不讲究起来见缝插针也是可以……虽然他不觉得楚昭是这样的人。
楚昭这样一本正经的人,床事上该不会也是正儿八经如同一个小夫子一样按部就班吧,双林胡思乱想着,和冰原交接了差使,今晚是他值夜。
到了太子寝殿,楚昭依然是和往常一样在写字,双林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看茶水,却看到楚昭正提着笔怔怔看着纸发呆,双林轻轻拿了茶杯,看里头茶水一动未动,却已凉了,茶杯轻轻磕碰在碟沿上,楚昭仿佛被惊醒了一番,转眼看了看他,又漠然转回桌面上,点头写字,双林便去将茶换了一杯来放好,却看到楚昭信笔将刚写好的字又都给涂了,扔在了纸篓里。
他提了笔怔怔看了一会儿,忽然落笔写了几句:“情沉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心郁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志而无路。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吾闻。”
双林识得这是屈原的九章的《惜诵》,却是自感受谗被疏一事,楚昭这时候写这几句,却不知为何了,难道是朝上又有事?这是又被元狩帝责骂了?但这几日不是颇为顺利么?
楚昭写了一会儿,自己看了看,又落笔尽皆抹掉了,将笔投入了洗笔池内,这在平日是不写了的信号,双林吃了一惊,毕竟楚昭这些年,从未一日懈怠过,便是当差在外,也是日日练字不辍的,今日这是不写了?他小心翼翼不敢问,楚昭抬头看他脸上神情,有些自嘲笑道:“没什么大事,今日朝中又有人上疏说孤上次在刑部时擅自赦了一名已被父皇定罪的罪犯,处置不当。”
双林吓了一跳道:“陛下如何说?”若是皇帝已定的刑,太子赦之,这事可大可小,大了说便是太子僭越,目无君父,市恩于人,却不知楚昭一贯谨慎小心的人,如何会做出这事来授人以柄。
楚昭苦笑道:“孤当时并不知那是父皇定的,只以为是刑部拟的罪刑,按律并不致死,孤便改了流放,想来是遭人算计了。父皇面上自然没说什么,只说我用心仁厚罢了,心里如何想却不知了,这些人离间父子,用心险恶,偏偏我一个字不能辩白……再好的父子情分,也抵不上这日夜谗讥。”
双林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他道:“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了,陛下英明,自是一直信重殿下的,如今殿下情况大好,实不必过于忧心了。”其实那日瑞王福王所说的话,也有道理,元狩帝若是对这个太子失望,哪里还会委以重任,多方锻炼。不过如今他是一个字不敢提那日他们在山洞撞见的事。
楚昭垂下睫毛,久久以后才说了句话:“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
双林看他心事重重,他本也不是十分会说话之人,也只能沉默,看着楚昭终于又重新拿了支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起来。
第58章疑云
身为太子,本就时常受到非议压力,所以这些小事,也就在诸多琐事杂事中过去了,楚昭依然每天如常,但身旁伺候的人,很容易就能感觉到楚昭的心情低落来,虽然皇后娘娘似乎身子渐渐康健,每日时常逗弄小皇孙,十分开怀,双林陪着楚昭去请安过几次,看她似乎脸色好了许多,楚昭在她跟前心情也好许多,只是回来后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太子端重沉静,言行识度,这是朝中大臣对楚昭的普遍认知,然而双林却见过他发怒隐忍、悲伤脆弱的一面,所以可以很轻易地知道,楚昭这些日子的心情,十分十分不好,却十分努力的隐忍压抑着,他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尚未弱冠,压抑成这样,双林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合适,然而前世这样岁数的男孩子,最大的烦恼就是考试、早恋和家里的一些鸡毛蒜皮,有时候打一场球看一场电影就纾解过来了,楚昭面临的却是继承人之战,权力的最中央,虽然早已成家立妃,妻子却也是利益共同体的联姻产物,讲究夫妻和顺相敬如宾,中间还要纳上几房妾室,和后世自由恋爱高兴则亲密无间不高兴可以矫矫情撒撒娇发点小脾气的夫妻关系又大不相同。
《权宦讲的是什么》第8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