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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瞧瞧你。”王爷出声,外头车夫已经赶车上了路,车下是格楞楞的车轮辗动声。
苏一坐在他旁边,心里反反复复想着下晌在片子坊与沈曼柔吃茶时说的话,这会儿便细细瞧着他的每一个细小反应,想看他到底是不是沈曼柔说的那般,对自个儿是动真格儿的。可这不一时地偷瞄一眼,全都叫王爷看去了。
他转头看她,“怎么了?几日不见,又不认识我了?”
“没有,也不敢。”苏一忙坐直了身子,把脸转向另一侧。另一侧也看不到什么,不过是车壁加紫金帘子。
王爷自是瞧出了她有异象,却并不追问。与她说些这几日都在做什么的话,原他在家过目家里的戏班子,一时就没往铺子上来。解释得也十分详尽了,桩桩件件,包括那些唱戏的男孩子女孩子如何如何。这瞧起来像什么,是怕苏一生他没来这几日的气呢。
苏一这会儿脑子开了窍,也听出来了,自回他,“您有事要忙,便不必顾念我这边。”说得倒是大度寻常的,一点儿瞧不出她这几日的不安宁状态来。
王爷盯着她看,马车忽地颠了一下,上了个坡。他是没留神,身子被带得贴在后壁上。刚好坐好,那马车忽又像是下坡的,继而又是猛颠一下。也不知外头走的是什么路,他被颠得身形不稳,伸手扶了下旁边的车壁,正好将苏一扣在怀里。他一低头,正对她眉眼。
马车是平稳了,他却没收回手去。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些日子还是头一次。浓甜的气氛在车厢里酝酿开来,两个人的心跳声仿佛都听得一清二楚了。苏一架不住这姿势暧昧,往后缩了缩身子,小声道:“王爷,您坐稳了。”
王爷却仍是没把手收回去,忽而开口,声音低低道:“这么些日子没见,没有想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戏太难写啦太难写啦太难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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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三个宝贝的地雷,么么哒
这章肥到没有二更啦!
☆、戏子
声音就在她额顶,带着酥人腿骨的温柔低沉之意。苏一脑子里绷断了一根弦儿,心里顿时漾开一大片水花。这是最叫人塌心防的语气和姿势,她哪里还答得了他的话。想是自然想的,可这突突的一问,如何就能干脆彻底地剖心迹了?她又是紧张到手心儿出汗的,脑子里空空一片,只把脸往车后壁上埋了,手也搁在车壁上不自觉地轻蹭,避开他些。
然嘴上不答,不就等于默认么?王爷并不追问她,只又握了她那在车壁上无意识般剐蹭的手,捏着搁下来,问她:“怎么伤了?”
这会儿又是肌肤之亲了,更要不得了,心跳直堵到了嗓子眼儿。虽说除夕在王府上时上炕摔了个屁股蹲,也叫他拉过。可毕竟跟这时候不是一个意味,这会儿只觉她那整条胳膊都烧起火来了。耳根子亦是烫得起火,苏一要往回缩手,却抽不出来,嘴上磕绊,“干活不小心伤的。”
王爷还要再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外头的车夫跳下了车,在窗下传话,“王爷、姑娘,到了。”
这话来得也算及时了,苏一便如得救一般,一把抽了自己的手出来,躬立起身子。旁的也顾不及了,草草跟王爷施了一礼,打了车围子跳下马车去。下车也不多停一步,埋着头推门进了院子,反手就是关了个紧实。胸口跳突得快要撑破一样,便是依靠门板缓了好一阵子,才没了那般窒息感。
苏太公这会儿从东厢探出头来,也未瞧出她不对劲,只说了句:“回来啦,杵门上作甚?快进屋吃饭罢。”
“诶。”苏一应了一声,两手调着面儿试脸上的温度。一时半会儿是下不去了,总不能也不进屋吃饭。只得佯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到了屋子只管与平常一样坐下。
苏太公自抄起筷子来吃饭,喝了口精肉臊子粥,对苏一说:“你这忙的时候是越来越晚了,见不着头。铺子里生意好了,也该多请些工匠。就你们师徒三个硬顶着,不得累趴下么?”
苏一也拿起筷子,只埋头喝粥,“师哥这会儿已不往铺子上去了,只有我和师父打首饰。眼下没有法子,只能顶着罢了。不过也可瞧见的,忙不了多少时候了。”
“怎么呢?”苏太公抬头看她,这会儿才瞧见她脸上及耳根脖颈都染着微红,又问她,“怎么弄的,那一头一脸的红影子?”
苏一抬左手摸摸脖子,“天儿太热,马车里闷的。”她又怕苏太公再追着问下去,她解释起来要费劲儿,忙又接了他才刚的话说:“忙下来的这阵子,多是亏了王爷。他老人家尝新鲜日日往咱们铺子上去,这会儿新鲜劲过了,不去了,生意自然要冷下来的。”
苏太公点头,“那也好,合该歇上一程子再忙起来。”
横竖都是些闲话,搓搓齿通络通络感情罢了。在铺子上忙一天回来,爷孙俩若是半句话不说的,那也不像是一家人。嚼些闲话打发一顿饭的功夫,饭后自是梳洗各忙各的。往常苏太公饭后还会去白水河边找老伙计一处纳凉,这些日子苏一回来得都甚晚,便也没了那功夫。梳洗罢了上床,抽着旱烟哼些小曲儿,乏困上脑也就睡下了。
苏一则是做些针线,疲累之至也就吹灯歇下。然今天破了一根手指头,针线做起来不甚顺手。心里又是老想起马车上的情形,心不在焉也就不做了。吹了灯躺去床上,双手捂住脸,只管盯着屋顶隐隐可见的横梁发怔。
一直到次日在鸡鸣中醒来,又想了一遍那番场景,甩甩脑袋也才甩出去了大半。梳洗用罢早饭,跟着马车去铺子上。那小厮在前头打马,忽开口说:“姑娘,王爷说昨儿要来相告您一些话,一时未及说出来。叫我跟您打声招呼,晌午带您到王府上吃饭看戏去。”
苏一在马车里端了端身子,心里冒蜜水,嘴上却稳着道:“那王爷说没说,要去多久呢?”
小厮扬鞭又打了一下马,“王爷说了,吃饭吃茶看戏,时候多久随您定。晌午那阵燥热,您留在铺子上也干不出多少活来,不如到咱们府上去。您若不喜欢,吃了饭便走也成。若是喜欢的,呆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人敢撵您,院子都给您备好了。”
苏一抿了抿下唇,耳根上又生出些许热意。马车里不入风,这会儿便觉得有些闷了。嗓子虽发干,到底操着极平稳的音色与赶车的小厮说了声,“我知道了。”
那小厮却是一副难得与她攀上了话一般,传了话也并没有就闭口了,继续说:“姑娘是有福之人,命里自是要大富大贵的。等哪一日您入了咱王府,还能记着咱们的样子咱们就得烧香拜佛了。都是尽心伺候过您一场的,都望姑娘您好。”
这话是奉承巴结,苏一再是没受过这些的也能听得出来。她听这话却并不受用,心里还虚着呢。他们都当她是要入王府的人,只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可她自个儿觉得,这事儿不见得就这么轻巧。可怎么个不轻巧法,这会儿不想也罢了。好歹这时候没什么烦忧,且开心一日是一日罢。
《黄金缕臧白》第7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