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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客低头一看,以他身体为中心方圆二十步,脚下的岩石地面已经尽数化作了黑色的油脂,让他的身体略微下沉了一些。此时诡异的黑油已经爬上了他的鞋面,而且还有继续向上漫延的趋势。它们想要把我慢慢困死在这里?炎客艰难地在布满黑油的地面上前行了两步,每一步都像是在流沙中行走,身体不断下陷的感觉足以唤起人心中最本能的恐惧。爪尖闪烁着红光的害兽还在接二连三地扑上来。其中有一只格外凶猛的,竟然扒上了炎客的刀背。精铁锻造的弧刀在狗爪下发出“嗤嗤”的声响,转眼间就融化出了三道小小的凹坑。这下它真的惹怒炎客了。刀术师沉身弓腰,单手握刀,劲瘦的腰肢向后折去。他把自己拉得像一把满弦的弓,然后在那只畜牲来不及逃离的瞬间猛地离弦。巨大的力量让害兽再也抓不住刀身。它被高高地甩了起来,落地的前一瞬间有橙红色的游龙穿透它的身体,将它斩作两截丑陋的焦尸。它成了今夜炎客刀下的第十二条亡魂。双手提着双刀,炎客感到疲惫开始缓慢地侵蚀自己握刀的手。脚下的黑泥已经蔓延到了脚踝的位置,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串振奋人心的枪火轰鸣在黑夜中炸响。霰弹枪喷射的光焰扫向狗群,每一次动人的轰鸣都伴随着几条害兽被撕开皮肉,腥风里混入了一抹凛冽的气息,就像是一颗被塞进嘴里的薄荷糖,让炎客的精神为之一振。隔着几十步远,借着双刀刀身高高燃起的火光,他看见了那个手持双枪的天使。送葬人向来平淡无波的面容上罕见地带了几分狠意,双手的温彻斯特在旋转间退去弹壳,继续向他眼前潮水般的害兽喷吐金属的风暴。他看见了送葬人,送葬人当然也看见了他。谢天谢地,炎客的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目光对上的瞬间他看到炎客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将双手的刀交错相撞,猛地向后甩开。那一瞬间刀弧在他背后撑开一轮赤红色的太阳,火焰焚去了刀身上浓腥的狗血。他于天光乍破处挥刀,引动胸中十万惊雷。送葬人简直要控制不住地向他冲去。只是脚步刚动就被炎客喝住了。“别过来!”他说,“这一带的地面都被法术软化了,你过来的话也会被缠住。”送葬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黑泥里蹒跚了几步。一条被削去半边耳朵的黑色害兽忽然从满地黑泥里跃起,直扑他的后脑。刀术师却像是背后都长了眼睛。他看也不看地回手一刀,干脆利落地抹了那条狗的脖子。于是那声卡在喉咙口的“当心”被送葬人重新咽了回去。他收敛心神,贯注源石技艺在枪口,每一枪都必定带走至少一条害兽的生命。终于,在他们的合力绞杀之下,潮水般的害兽开始退去,只丢下一地残破的尸体和被软化过的地面。炎客终于把自己挪出了黑泥的边缘。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己全身脱力,于是把刀往地上一丢,直接坐倒在坚硬的地面上。他伸手好奇地沾了一点黑泥,那东西在他的指尖拉出很长的黏丝,过不了一会儿就滚落了回去。“源石技艺……啧。”他没再多碰那东西,在弧刀刀柄缠绕的布带上随意地擦了擦手指。然后他才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站在他身边的只有送葬人一个,正在将两把打空了子弹的霰弹枪重新收回白袍下。“你怎么没有去叫人?”送葬人沉默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坐下就用双手抱住了膝盖,淡色的双唇抿得死紧。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叫人的……明明已经快要跑到营地了,银灰就在那里,拉普兰德和维娜就在那里,无论他敲响了哪一边的门,都比他孤身一人杀回来更保险。万一被吸引来的害兽更多呢?万一炎客负伤了呢?只是越来越乱的脑子就像过载的机器,已经不能支持送葬人做他的穷举法。他回顾自己发现炎客没跟上来的那个瞬间血凉如冰的感觉,闪烁的蓝眼睛慢慢地灰暗下去,直至完全被素色的睫羽覆盖。“我不知道。”他将身体蜷成一团,像个做错了事之后害怕挨打的孩子。“唉,算了。”他听见炎客在他耳边叹息,声音低得像是风语。他们竟然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守着狙击点等到了天亮。送葬人装了一点被源石法术软化的岩石在他随身的真空瓶里,准备一起带给赫默作研究之用。然后他们折回营地叫醒了其他人,稍微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液和污垢,钻进睡袋里补眠去了。
《明日方舟炎葬lofter》第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