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刘秀萍下荡惹闲言赵忠礼喝酒许姻缘2（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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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礼到三爷家，刘三爷坐在屋前小场棚里，小方桌子上两样蔬菜：酱水闷角子番瓜，大椒炒茄子。一小碟子盐炒黄豆。小酒盅子早斟了酒，见忠礼到了，对着前面秀萍家喊道：兄，把炒苋菜端。又对忠礼道：坐，今个晚上事，爷儿俩吃两杯。虽大伏心里，但西风刮在身上凉，初七八月亮也算亮堂，三爷道：月亮就用点油灯了。忠礼坐下，兄端苋菜，三爷问道：你姐呢？兄道：姐晚饭吃，在上哭呢。三爷道：你叫她起，就说赵三哥在里呢。一会儿秀萍过，轻声地对忠礼道：三哥了。忠礼嗯了一声，三爷道：拿个凳子坐下。秀萍去屋里搬个小板凳，坐在三爷旁边，刘三爷端起酒盅对忠礼道：三爷畅快，话就直说了，丫头打蒲黄家就哭哭啼啼地，她妈找，说今个儿说你们闲话，其实也一肚子数。忠礼端起酒杯，说道：三爷敬你。两干了酒，三爷斟上，忠礼道：其实……三爷打断他话：你把话说完，按们农村规矩礼，作兴把自家闺娘往家怀里推，也说丫头嫁出去，可丫头心事，看得出，她什呢事摆在肚子里，愿意说，上次她亲时候，就晓得她心里打小九九了，也知道你一直把她当妹妹看，你们两家也沾着亲，走得近些也理上事，承你几年帮扶她家少，三爷跟你再吃一盅。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爷道：吃菜。秀萍拿起酒壶，各自倒酒，三爷又道：俗话说，舌头得四两重，压在身上千斤，唾沫星子也会淹死呢，丫头也十岁，大少了，也要顾个名声，今个三爷就问你一句，你如若看上丫头，们就收拾起，以你们就要往，们也张罗着替她说门亲事，嫁了事。忠礼道：三爷，其实秀萍妹妹本分勤快，哪能看上呢，只岁数上——三爷忙说道：岁数大些怕什呢，十岁八岁也算太大，替你把话说得了，你自己嫌自己岁数大，又个侠子，怕连累们丫头，些们家丫头她愿。刘三爷自顾自端起杯子干了一杯，斟，又道：撂句话给你，和她妈反对你们相处，图别，只图本队里以好照顾照顾她们一家。忠礼端起酒盅，敬了三爷，拿过酒壶，先给三爷上，然自己斟了，端着酒盅站起，对三爷道：三爷，尽在酒中，先干敬。几杯烧酒入喉入肚也入了心，忠礼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腔热血涌上心头，再斟，再敬三爷，三爷站了起说道：酒吃多了，头点晕，先进屋睡会儿，丫头你帮三爷碗筷收拾一下。忠礼欲扶三爷进屋，三爷连忙摆手：要，自个儿进去。

繁星点点，月如银，蛙声四起，凉风习习。秀萍端起三爷酒盅，道：三哥，想喝酒。忠礼道：喝。秀萍抿了一口，未咽下，便呛得咳了起，忠礼道：快吃筷菜。秀萍收拾了碗筷，把剩菜端家给两个妹妹吃去，忠礼站在路口等她，秀萍到路口，对忠礼道：三哥，送你去。两踏着月光，沿着沟浜小路向北而去。

刘三爷哪里睡觉，站在窗户口，看着他们一起离开，估着走远了，遂撑船去了荡里。

忠志从大队部，赵家早吃了晚饭洗了澡，团坐在小长桌上乘凉，赵妈妈问道：晚饭吃过了？忠志垂头丧气地道：吃呢。赵妈妈道：幸好盆里碗粥呢，想倒给猪。便对旁边小丽说道：去装给他。小丽坐在桌子上正用蒲扇给大牛文兰拍打蚊子，好气地道：自个儿会装呀，大了，要侍。赵妈妈对怀里文美道：你自个儿扇，去装粥给你四爷。赵妈妈下了桌子，去锅屋装了粥，忠志站在那里把一碗粥喝了。赵妈妈道：一碗呢，刮给你？忠志道：吃了。赵妈妈道：大，一碗粥就够了？何小丽道：鸭子吃瘪稻，肚里食。忠志本就心好，又遭小丽挤兑，便生了气，大声道：死南屋睡觉去。小丽也着气，说道：们用着你撵，本就打算去睡觉了。便抱起文兰，搀着大牛去南屋。士英见小丽走了，便喊她：她四妈，等等们一起走。又对忠仁道：屋里热，你凉到下半夜再去睡。说完欲去搀文翠，文翠正打着瞌睡，两睁开，嘴里嘀咕着：要跟睡。赵妈妈道：你娘儿俩先走，她就跟睡。士英等走，赵妈妈对文翠道：你先跟姐姐去睡，再凉会儿。文翠道：想睡觉，要再玩会儿。赵妈妈道：你刚才充盹吗。忠仁道：瞌睡虫被她妈吓跑了。赵妈妈道：那就随你。又对文巧道：你五爷呢？听他说话。文巧道：五爷澡洗就去三爷房里睡觉了。赵妈妈随口骂了一句：遢死了。

忠志问妈妈：三哥呢？大哥忠仁答道：要刘三爷喊去喝酒了。忠志道：刘三爷想起请他喝酒。赵妈妈道：哪个晓得。忠志向大哥要一支香烟，大哥道：身上带，怕你大嫂说，妈房里包呢。便叫文巧拿去，赵妈妈道：看你出息，吃个烟都怕女，你嗲吃一辈子烟，也管过他。忠仁笑道：你说管过，过嗲也敢在你面前吃香烟，嗲也怕你。赵妈妈道：男得个女管着上天呢。文巧拿香烟，兄弟俩每一支，柴点着，忠仁道：今个儿想吃烟了？肯定遇到顺心事了，时就见你垂头丧气。忠志了口烟，些猛，险些呛着，咳了一下说道：下午去公社开会了，大队领导班子调整了。忠仁道：？把你退下了？忠志道：退倒退，公社祁书记调走了，新书记姓叶，五十多岁，年轻时当过兵打过仗，个说话刚强呢。忠仁道：公社书记换就换去，反正又轮到们做。忠志道：他上任到半个月，就调整各大队领导班子，好像一刀切，红卫兵上都架空了。忠仁道：们大队呢？忠志道：李支书和章卫国都退了，向当了一把手，郭爱民做了大队主任。忠仁问道：那你呢？忠志道：暂时副支书，看个形势，过个一年半载也要退下。赵妈妈道：当就当，当干部也会把饿死。忠志道：妈，你晓得。赵妈妈道：妈过过河比你走桥多，乍乍权势了，心里头扎实。忠仁又递给兄弟一支香烟，自个儿烟对烟又点上支，了一口，说道：先干着再说。忠志道：也只能样了。忠仁又问道：什呢时候宣呀？忠志道：明天上午开大小队干部及全体党员会。忠志长长地叹了口气，赵妈妈道：要懊遭了，当了干部，懊出病大事，你们会说那句话呢嘛，身体革命本钱。兄弟俩笑了起，忠仁对忠志说：下河边洗个澡去睡觉。

忠志洗了澡上岸，对赵妈妈说道：三哥？忠仁道：估计跟刘秀萍在一起呢。忠志道：三哥也该再找一个了。又对妈妈道：妈，你去睡觉，们走了。赵妈妈站在路口目送大四身影，又转身向北望去，见着三影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完心。忽然想起窝门关，匆匆向圈处走去。

赵妈妈关好窝门，上了锅屋。里锅里几瓢温水，遂用水瓢舀到木团桶里，又加些冷水，洗了澡，穿好衣，复又坐到小场桌子上乘凉，用蒲扇拍打小四周蚊子，想着忠礼，也得刘家丫头嫁过，省得他一个孤苦伶仃，又想着四儿子，干部当好好，一声退下，他又能做呢？从未做过田里头生活，罱泥筑渣，他哪曾吃过半苦。知觉睛竟了，正：世间父母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又等了半个小时，仍见忠礼，遂抱着文美进屋睡觉了。

第天，赵妈妈早早起，便见忠礼挜了蒲，赵妈妈问道：起早？忠礼道：今个儿要下荡打蒲黄呢，所以早点把蒲挜好，忠信文巧等着做包呢。赵妈妈又问昨天晚上什时候，忠礼答道：时，你西头房熄灯呢。赵妈妈道：跟前面你大姑家小子在一起？忠礼答道：嗯。赵妈妈道：多晚叫她家吃顿饭，妈杀两只小公。忠礼道：她好意思，过些子。赵妈妈未置可否，径自去忙她家务活。庄子上空炊烟袅袅，鸣犬吠，们忙忙碌碌一天又开始了。

转到了开学子了，忠信文巧早早吃了早饭，要了书籍费，搬着板凳上了学校。忠礼喊醒文美，穿了衣裳，赵妈妈问道：早把她喊醒做呢？忠礼道：带她上学校去。赵妈妈道：她才多大，就上书房念书了。忠礼道：都七岁了。赵妈妈道：她逗年，打算才五岁半，再说小五子他们八九岁才上学。忠礼道：她在家里让你心，把她带着，让你省心嘛。赵妈妈道：把她带大。赵妈妈能拗过儿子，文美吃了早饭，欢天喜地蹦蹦跳跳，搀都用忠礼搀着，自个儿前面走着。路过秀萍家屋山头，秀萍早早地站在路边等着。将手新书包挎在文美肩膀上，然又理了理文美身上衣裳，笑着说道：上学校听师话，听爸爸话。忠礼轻声地对秀萍道：行了，们上学去了。两四目相视，会心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