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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也派人去搜捕过,他和父亲甚至亲自去牢中提人,严刑拷问过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却一无所获。四年时间里,他将铺子暗堂向四面八方铺去,尤其对定陵丘周围关注,却仍然没有得到半点有头绪的线索,他甚至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去找。难道真的要他不得不承认,哥哥不过是时运不济,被见财起意的强盗截杀?可就算再不甘心,还能怎样?过去了四年,有价值的线索还能剩下多少?柳重明捏紧手中的笔,出神了很久,才又耐着性子一页页翻阅起来,那都是从各处铺子收集的各路消息——就算再渺小的希望,他也要去抓住。看了没几份,他抽出一张纸细看,有些意外。柳家不光地面上买卖多,也常走水路,这个季节海上风浪大,他有大半个月时间没有及时得到什么消息,还考虑着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信中的确是来报平安的,柳家船队虽然遇到了暴雨,好在船夫们都经验老到,船也足够大,安然抵达渡口。不光如此,他们还在海上捞起另一艘船,船上的人和货都险险保住了一半。信的后面还附了一本账册,不光记着这趟跑海的银钱出入,还有被救起船上的人数、身份、载货的目录和背后的东家。潘赫……柳重明看着这个名字,笔锋顿了顿。他不入仕,一方面是不喜欢在朝廷里的虚与委蛇,另一方面也是没有想清楚,究竟从哪个门路入手,才能在哥哥的事上有进展。若是去错了地方,被困在上下盘根错节的利益里缠杂着,恐怕无暇顾及其他。可身为安定侯世子,不入仕并不意味着他能跟这些人脱开关系。这个潘赫是于公公收的几个干儿子之一,一把年纪还认了个干爹,当真是不要脸,可于公公又是皇上身边最亲近贴身的大太监。有些人情到底还是应该卖一卖。柳重明笑了一下,在潘赫的名字上圈了一笔。这位潘公公最近可是在京城出了名,连他们几个一起吃酒的时候都在说,潘赫不光被那个小怪物用卜骨砸在脸上,还当胸踩了一脚。想必潘赫那时候的表情一定精彩得很。他忍不住想起那个蜷缩着躺在地上的小少年,想着那双明亮又平静的绝美眼瞳。石岩之前明明说那孩子胆小得很,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胆大妄为。难不成真的疯了?在扔出手中卜骨的时候,曲沉舟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套在颈间的绳子吊着脖子,让他只能拼命地踮起脚尖。虽然重活一次,这世上让他留恋的东西却不多,连重明也已经见过一眼,本该无惧生死的,可求生的本能仍让他一次次地勉强站直身体,从勒在颈间的绳索中偷一口艰难的呼吸。恍惚之中,像是还陷在没日没夜的暗牢中,被人塞在站枷里,没有止境地熬刑。可柳重明要他活着,潘赫想要他死。又一次打伤了潘赫的脸,本也没打算再活着。贱籍之人的性命,不过是别人的一点脸面而已。从前也恨过也怨过,恨爹娘既然不要自己,为什么还要把他生出来,恨所有的不公,可挣扎到最后,他已经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一度觉得,只要能活着就可以。唯一惦念的那份温暖,曾经那样用尽全力地在后面推着他,让他终于学会昂首挺胸地站在人前。可那个人消失后,他便真的变成了石头做的人。像外人说他的一样,冷血冷心。经历一世颠簸,生也好,死也好,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曲沉舟觉得周围仿佛茫茫一片,不知怎的,他只想起四个字:忘川难渡。难道自己是连忘川都过不去的人吗?记得很久以前,为他取名的那人曾说,他本不是属于这里的,就像天上的星辰落在凡间。如果真是这样,他来人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颈间绳索又向上提了一下,守在一旁的人像是玩够了,想着早点交差,开始不耐烦他的垂死挣扎,一脚踢在他脚踝上。隐约里又像是有层层围观的路人在起哄,要他快点去死。他踉跄一下,脚尖离了地,喉间微薄的空气忽然被掐断,恐怖的窒息瞬间填满全身,只能扬起脖颈,贪婪地呼吸着。像是濒死之际又飞离了那具身体,整个人漂浮在冰水里,冷得发抖,忽东忽西,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在这沉浮中,他的身体向上动了动,仿佛有人把他捞了起来,味道清雅的温暖裹住了他,有一种令人怀念的气息围绕四周。“你是谁?”他挣扎着想从噩梦里清醒,却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自己低哑的问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35》第1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