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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末，一辆马车从南昌城隍庙里出来，一路向南驶去。驾车的男人穿着一身细绢布的衙门捕快服，嘴上叼着一根灯草，一双狐狸眼时不时的左右张望，赫然是南昌城隍庙庙祝张师兄。马车里坐着一个女子，皮肤白皙，柳叶弯眉，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嘴角一颗美人痣，身穿一套灰布袍服，头发盘了起来梳了个一个妇人发髻，正是锦衣卫罗莹。
马车沿着东湖继续往南，沿路巡夜的兵丁将二人的马车拦了下来，一个写着南昌府三个字的灯笼举到近前，“什么人？”带头的队长问道。“几位弟兄，我是臬司衙门的。”队长借着灯笼的光看清了张师兄身上的捕快服：“这么晚了是有公务？”张师兄从马车上下来，塞给队长一颗碎银子，队长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约莫有八钱左右。
张师兄：“傍晚贱内娘家村里的人到了城里，说是我岳丈得了重病，贱内实在是放心不下，闹了半宿，就算是等不到明天了，我这不赶紧带她出城去看看。”
“你老丈人家住的远吗？现在也就广润门能出入，来得及吗？”
张师兄：“就住在城东十里坡，从广润门出了城，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到。”
“那你赶紧走吧，一会儿出城的时候要是看门的那几个拦你，就说是我王闯的弟兄，他们也就不盘问你了。”
这时马车内传来娇滴滴的声音：“老爷，还走不走啊？”“走走走！你急什么？多亏遇到几位巡夜的弟兄，要不出城少不了又是一场麻烦，哥几个，告辞了哈。”张师兄朝车里吼了两句，又回头朝几人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赶忙回到车上，催动马车，和几人一抱拳，扬长而去。马车走出百十步，后面传来一阵阵笑声。
马车走了一刻钟，来到了广润门水关，城墙上值守的兵看到了马车：“什么人？”
“几位弟兄，在下是臬司衙门的捕快，有要紧事要出城。”
“城门关了，没有南昌府的条子不得出入。”
“我和贵司王闯是故交！”
城墙上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张师兄以为王闯在说大话的时候，城墙上说话了：“等着！”
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随着绞盘上碗口粗的锁链转动，横在水道上的闸门缓缓上升，一个水兵撑着条乌篷小船从闸门里驶了过来。
张师兄扶着罗莹下了车，罗莹把行李抱在怀里，两个人等待船靠岸。
不多时船靠岸，一个十六七的娃娃兵从船舱里出来跳上岸，来到二人身边接过张师兄手里的马鞭：“二位也知道马车过不去，我就先帮二位把车赶回我们营里，你们办完事去营里拿就行。”
张师兄双手抱拳，“麻烦兄弟了。”罗莹跟在身后朝娃娃兵点了点头。张师兄先跳上船，然后扶着罗莹也到了船上，等二人进船舱坐稳，船夫撑篙离岸。
穿过四道闸门，张师兄和罗莹出了城，临下船前张师兄塞给船夫一两银子，让他和守夜的弟兄们买酒吃。
下船后张师兄和罗莹走了一刻钟，来到一片樟树林前，张师兄说：“我就送你到这里了，穿过这片林子，往北再走十里，有一家客栈。”罗莹把钢鞭腐草背在身后，一手拿着雁翎刀，一手接过包袱：“那我走了，师兄多保重。”
罗莹转身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张师兄的声音：“小心！”罗莹回头看到张师兄向自己扑过来，浑身泄力，任由张师兄将自己一起扑飞出去。
罗莹和张师兄站起身，罗莹看到刚才自己站的位置插着一根白色的羽箭。哗啦啦！一阵响动过后，十几个举着火把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把两人围了起来，从刚才二人来的方向走来三个人，为首一个少年将军，身穿山字纹扎甲，手里拿着一把蒙古弓，身后背着一个牛皮箭袋，腰里挎着一把长刀，看来这是刚刚偷袭自己的那个人。将军左边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人看着很精壮。右边是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
张师兄从腰间拔出长刀，苦笑一声：“冤家路窄啊。”罗莹把包袱背在身上系好，问道：“怎么了？有熟人？”说完也拔出了雁翎刀。
“唉，那个穿黑袍的，就是天晚上大车店的那一个。”
“那个大傩？”罗莹单手把雁翎刀横在身前，死死地盯着前方三人。
张师兄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快速的说着：“对，是他。这些黑衣人从站位来看是布了个覆盆阵，阵眼在右后方，一会儿我佯攻那三个领头的，阵法一动你就从阵眼方向杀出去。”
“那你呢？”
张师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快速交代着：“你杀了阵眼的那个黑衣人以后，向左手边再杀两人，阵法破开以后我也就溜了，不用担心，我冲出去你就动手，准备！”
“好。”罗莹眼神一凛，握紧刀柄，等待张师兄的动作。
两息过后，只见张师兄如一根利箭般射向黑衣男子，想在大傩降神前解决掉他。左右两边各奔出两名黑衣人准备拦截张师兄，同时包围圈又收紧了一圈，而右后方有个黑衣人却站在原地没动，罗莹立马转身冲向那名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将手中火把掷向罗莹，同时后退一步，右手边立马靠过两个黑衣人，严阵以待。火把在接触到罗莹的那一刻罗莹消失了，下一瞬罗莹出现在黑衣人面前。罗莹手中长刀自下而上斩出，黑衣人连忙双手横刀下压，想要格挡住罗莹的斩击，两刀相交发出金铁相击的声音，黑衣人手里的刀应声而断，罗莹的斩击去势不减，直接劈开了黑衣人的下巴。
罗莹一击得手并未停留，一个转身躲开，护卫黑衣人的一刀，雁翎刀下劈，直接从肩膀砍了进去。这时另一黑衣人的攻击已到身前，罗莹右手用力一拽，雁翎刀被骨头卡住拔不出来，黑衣人的刀已经近在咫尺。
《腐草为萤读音》第 9章 出城（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