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小说www.lanyuting.com
赵构微颔淡笑,吩咐冯益打赏。
“礼曰:父生之,师教之,君成之!若将来欲得君王所成,必如此子。”
一旁被赵构冷落的小张绣闻听赵官家对岳云连口的夸赞,不由心生恨意,但碍了赵官家也不敢发作,心想待寻个机会,定轻饶不掉你岳云。
“岳卿家,朕的御前带刀侍卫正乏其人。朕有意留了令郎在身边,御书房行走调教~”
“官家,万万不可!”岳飞脱口而出:“官家,臣子粗鲁愚钝,实不堪官家~~”
“岳卿家平身,既然卿家不舍,朕不夺人之美。只是前番是卿家自上奏章,请辞通泰节度使一职,要以卿家二子为人质留于朕身边以换前驱两淮杀敌之职~~”
说罢看了岳云悄然一笑,即改言风月。
岳云心里一潮不平,一浪逐来:君无戏言,父亲如何要拿他和二弟雷儿交给赵官家为人质,去换取赵官家的信任提锐旅前驱杀敌?心中一阵隐痛,却又说不尽的委屈,坐在赵官家身边周身不自在。心想平日心高气傲指挥万马千军纵横沙场血染征衣面不改色的父亲,竟然为了他和赵官家的纠缠屡屡谢罪,怕回转驿站,不知道父亲该会如何发落他。想想暗怕,自觉皮肉发紧,额头紧绷。
张俊相公谈笑周道得体,岳云头一次见张绣的父亲,见他既不像张绣的骄横跋扈目空无物,也不似传闻中所说畏首畏尾,望金兵而不战自退不敢迎敌的懦弱,反比父亲在赵官家面前更是应答洒落得体,一派自然。
父亲话不多,年未及而立即少年得志手握重兵同张浚这些不惑或知天命之年岁的老臣同朝称臣却面上毫无张狂。父亲平日总告诫他要戒狂戒躁,沉稳处世。
酒席间在谈论说朝廷忧心金兵再次渡江,赵官家有意命父帅岳飞镇守江南东路的饶州。
直到此刻,岳云见父亲忽然眉峰一挑,英气入额,放下酒杯陈情异议,说:“饶州,山泽之郡,车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行,虏得无断后之虑乎?但能守淮,何虑江东、西哉!使淮境一失,天险既与虏共之矣,首尾数千里,必寸寸而守之,然后为安耶?”
据理力争中毫无惧意,父亲处事是有底线的,小事无伤大体便一笑而过,若遇大局毫不知退步。而对他这个儿子,则是滴水不漏的毫不姑纵。
“建康为国家形势要害之地,宜选兵固守。比张相公欲使臣守鄱阳,备虏人之扰江东、西者。臣以为贼若渡江,心先二浙,江东、西地僻,亦恐重兵断其归路,非所向也。臣乞益兵守淮,拱护腹心。”
一席话众人无语,久久赵构才沉吟感叹:“岳卿家此言颇有番远见卓识,卿家几次执意要守淮境以抗金兵,也自是有番道理。”
父亲的远见卓识,博得赵官家和张浚相公的赞赏。
酒意微醺时,赵官家忽然按住岳飞的酒盅:“爱卿不宜多饮。朕远在‘行在’已经听说卿家酒罪乱心生事,在建康府庆功宴上醉酒误打了云儿,可有此事?”
岳飞一阵面赤,连声说:“微臣惶恐。”
赵构得意的转向岳云:“虽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令尊酒醉伤尔,隐去小卿家征粮、探敌,月夜银山智擒金兀术手下大将的功劳不报,这些朕都知晓。岳云,不必顾虑令尊所想,你可愿意留在朕身边?”
赵构期盼的目光,岳云已经为圣意周全而感触,却仍坚定的说:“官家,‘三年无改父之道’,岳云愿意留在军中为官家效力。”
这不是一个十二、三岁孩子的话,高宗赵构无奈蓦然,起身摆架回宫。临行吩咐明日带战俘来宫中询问二帝及太后在金兵的消息。
又转身拉住云儿的腕子抿嘴傲然一笑:“为父求药孝心可表,若是做了小贼就因小害大了……”
赵官家一脸促狭的笑意,明知道他是冤枉,却有意点于父亲听去,生怕他回驿站板子挨得不够重。
岳云一身冷汗涔涔,小鹿眼忽烁中徘徊无辜的悲惋。
赵构被这神色惑得暗骂:“你本也是个目空天物不知天高的少年,凭你做出这分楚楚可怜可与谁看?怕今日回去令尊的教训你是吃定了。”
张绣得意的从岳云身边擦肩而过,有意用膀子撞了下岳云,得意的回眸凝笑,似是说:“等了看一场好戏。”
3惟美爱美才怜才
回驿站路上父亲肃然无语,云儿慌如怀揣小兔,心神不宁。
早已在驿站门口望穿秋水的老家人岳安见了岳云随老爷归来,顿足叹气:“小官儿,可是吓死老奴,你去寻老爷,怎的也不支语一声?”
又见岳飞一语不发的径直入客房,吩咐岳安一声:“关门,寻了藤蔑条来权充做家法。”
岳安猜是小官人私自外出惹怒老爷,平日对岳云的宠爱迫使他堆了笑劝解:“老爷,出门在外,哪里寻得藤条,老爷若要教训小官人,不急在一时,待折返回家再定夺。”
岳飞抖衣坐下,目色飞扬,沉声驳斥:“没的藤条寻,马鞭总是有的。”
岳安一阵支吾,想是小官人祸惹大了,这顿打是逃不掉,焦虑的看了眼岳云叹口气,只得挪步出去。
岳云跪在地上,怯怯的偷窥父亲一脸怒容。
岳安转回来将几根蔑条塞到云儿手中,递他一个眼色,云儿跪行几步贴到父亲膝下,未开口小鹿眼已是凄婉朦胧如蒙迷雾:“云儿不肖,爹爹责罚。”
岳飞不敢对视云儿的眼,云儿那望而生怜的眼足矣消磨心中万千怒气,那波光粼粼的眸子源于母亲的传承。
《翻云覆宇》第4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