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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宫在京城近郊,是朱锦恆作太子时建的行宫,依山傍水,风景极佳,即使他登基之后,每年也会去那里小住几日,所以宫人护卫都不敢荒怠,芝兰宫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打理得很尽心,比起庄严大气的皇宫更有精美别致之处,让人更容易放松心境,怡然自得。
一放松,就容易出事。
朱锦恆打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这次饯行只有他和炽月两个,不要说满朝文武了,就连那个爱搅局的朱锦纹也不在受邀之列,到时候花前月下把酒言欢,意犹未尽同榻而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微醺之下意乱情迷就更是水到渠成了。
至于炽月清醒之后会采取何种报复手段,朱锦恆也作了些防备,不仅让人把芝兰宫寝殿内外有棱角的摆设尽数撤去,守卫也斥退到寝殿之外,免得炽月一怒之下抢了他们的佩剑来伤人。
当然,其实朱锦恆并不太想留下来面对炽月的怒火,他是打算占了便宜之后就提上裤子回宫的,地点选在芝兰宫也出于这点考虑,反正行宫戒备森严,炽月就算再生气又能奈他何?而且他的人马将于第二天在城门外与他会合,他总不会为这点“小事”耽误行程,是吧?
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明昕帝态度分外温和,连对方那天夜里的失礼也宽宏大度地不予计较,席间更是频频劝酒,软语温存,笑容可掬。
炽月岂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心里不禁好气又好笑,朱锦恆啊朱锦恆,我曲意退让,你倒想得寸进尺?
他喝了不少酒,也回敬了朱锦恆不少,两个人在阁中相对而坐,四面的纱帘被夜风撩起,飞花入槛,月色沾席,别有一番静谧安详的味道。
炽月看着月下楼台,错落有致,精雕细琢,花丛树影下依稀有流萤飞舞,淙淙水声不远不近,时有虫鸣鸟叫,花影浮动,趣致万千。
在这里饮酒,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炽月几乎放松了戒备,要纵容自己沉溺其中了--如果不是身边那个人近得快要贴住他的话。
“炽月……”朱锦恆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腮畔,声音带着几分埋怨,“一别之后,音书无个,朕的一片痴心,竟付了你这薄情之人。”
炽月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垂下眼睑,有些尴尬地说:“无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
他的脸颊被酒意染红,朱锦恆却以为他在害羞,当下心中大喜,情意绵绵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当年你走后,朕日思夜想,茶饭不思,还命沈英持带信物给你,难道此番挚诚,不能换你回心转意吗?”
炽月呆住了,对朱锦恆的厚脸皮叹为观止,连两情相悦都没有过的人,谈什么回心转意?倒让他说得好像自己背信弃义似的!
“陛下,你怕是醉了吧?”他皱皱眉,不着痕迹地拂开朱锦恆的手,语气中有警告的意味,偏偏对方当他欲迎还拒,龙爪又抓住他的手,手指还不老实地探入衣袖摩挲着他的手腕,挑逗意味十足。
“朕没有醉,若是醉了,也是为你而醉。”朱锦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神直白露骨,“朕从未对一个人如此魂牵梦萦,朕甚至想抛下王位随你而去……”
“陛下!”炽月低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虚言妄语,“此话不可再说,若被你的臣子听到,只怕要一窝蜂地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了。”
朱锦恆长叹一声,无奈地说:“为什么身为无所不能的帝王,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能亲近?”
炽月淡淡地笑了一下,道:“陛下如此着魔,倒是小王的罪过了。”
朱锦恆打蛇随棍上,声音柔腻得让人心尖子都颤了起来:“那,你可愿任朕处置?”
炽月轻轻推开他,正色道:“陛下勿再自欺,你如此执迷,不过是因为当年没有得到我罢了。”
三宫六院,多少环肥燕瘦的美人他不放在心上,偏偏对一个抵死不从的人百般讨好,该说他是偏执呢还是犯贱呢?
朱锦恆被说中心事,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他脸皮厚得很,可不会当场露怯,反而一脸愠怒地指责他:“朕的深情厚意,竟被你曲解至此!炽月啊炽月,你究竟要把朕的真心践踏到何种地步?”
炽月打了个寒颤,瞪着自己手背上一片鸡皮疙瘩,这个朱锦恆真是逢场作戏的高手,若不是四年前无意听到他和玳王的谈话,自己或许真就信了他现在的甜言蜜语!
朱锦恆见他沉默,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于是放软了语气,道:“朕知道,以你的身分,自是无法与朕长相厮守,此番能与你同座共饮,已如梦中,造化弄人,一至于此!”
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就算是逢场作戏,可是为什么感叹造化弄人的时候,心里会蓦地浮上酸楚无际的伤感?
那些软绵绵的情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而他的猎物听见了吗?会相信吗?
炽月低着头,长睫闪动,掩去了眸光,双唇紧抿,不肯吐露出半句妥协之语。
黎国的人,都是这么冰冷吗?要花多少心思,才能点燃他的热情?
等了不知多久,才听见炽月低沉的声音响起:“陛下,你说这些,究竟是想做什么?恕小王驽钝,还请陛下明示。”
他是装傻,还是真的不解风情到这种地步?朱锦恆残存的理智提醒他不要轻敌大意,可是美色当前,这一点微妙的警示很快被他抛到脑后了。
“炽月,朕不求天长地久。”他执起炽月的手,“只求你成全朕一夕欢愉,以供余生回味。”
《倾城月专家专栏》第2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