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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小说 > 其他类型 > 异闻录攻略 > 第9章 三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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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褐色长裤的人,急匆匆地迈着大步踏在静谧无人的宫内墙的林荫道上,背后是用绿叶映衬的肃穆城堡。

“等一下,您的晚礼服!”一位金色鬈发的深蓝衣女仆朝这人奔来,一边跑一边护住自己头发上的葡萄紫丝带,又用另一只手托着一件叠得齐整的天蓝色长裙。这裙子靠近衣领处别着亮丽的粉色玫瑰胸针,腰部缀有白色蕾丝腰带,下摆滚了好几道边,编成复杂的纹理,蓬开着,映衬着纤细的腰身。上部颇有立体感。“您不能穿着‘衬裤’就出门!”这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仆焦急地说,同时红起脸来。

“这不是‘衬裤’,是休闲装,看,这布料和绸缎一样光滑却不厚。”那人反驳道。

“我想陛下是不会允许您在晚会上穿着自己做的粗劣衣服跟别人跳舞的,公主。”

“谢谢您的忠告,奶妈。不过,既然一个皇室的奶妈可以在花园里面说出那种衣服的名称,为什么就不允许一个公主穿着自己设计的时装和熟人一起聚会?这次又不是正式外交。”

奶妈低头瞟了一眼别处。林荫道上静悄悄的,连叶子也都像雕塑一样。公主伸出手整了整奶妈有些歪了的丝带。

薄暮时分,贵族与富商们的小姐们乘着马车慢悠悠地来到了晚会举行之地。这是皇城中最富有商人之一的宅邸。富丽堂皇的建筑里灯火通明,给远方天空的沉闷晕染上一抹热切。绅士们早已到齐。主宾相互行礼,其中就有应邀而来的严家。

晚会进行地很顺利。成人们在悠扬的乐声中翩翩起舞,孩子们正在儿童房里玩着多诺米骨牌。严昔不会跳舞,就坐在一旁,静静观看着。贝姨和叔父正在另一旁与人攀谈着。那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对他们“敬而远之”。大概能来这儿的东方人不会被视为异端吧。

一楼的会客厅里,严昔发现不远处的沙发里窝着一位衣着考究的先生。他慵懒的眼皮下,一双棕黑色眼睛呆滞地盯着正前方。严昔好奇地瞅着他,宽松的仕女服因身体的转动而翻起褶皱。

良久,这位先生也注意到了一旁好奇的瞳仁。他转过头,瞬间欣喜地驱散了无聊。他是很喜欢东方人吗?还是觉得新奇?

严昔认为此刻应该做些什么,便含笑着挪到了离他较近的一把小沙发上,斜着身子,手掌伸进沙发与坐垫连接处的缝隙里摩挲着。丝滑天鹅绒和柔软羽毛竟加快了动作的频度。

这位先生告诉严昔,自己的姓氏是“桑提”,是来自韦斯特尼斯的富商家的独子。在他说话的当儿,有一股特殊的烟草味传来。

“桑提?拉斐尔的姓?”严昔竟张口就来。

“拉斐尔?那是谁?”

“一个朋友。上学的时候,我经常与他玩。后来他搬家了,就再也没见到过,”严昔故作镇定。

“噢,那可真可惜。”桑提先生沉默了一会儿。

这沉默让严昔害羞地飞跑到贝姨那儿,躲在她的怀里,红着脸,朝桑提先生回眸一笑。看你还能说什么,桑提先生。

身穿西式礼服、头戴黑色礼帽的严自祯温和地注视着侄女的背影。就差一根拐杖,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大老爷了。他感知到一旁沙发里那位先生异样的目光,便装作偶然地一瞥,朝后者笑笑,随即摸了摸侄女的额头。严昔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叔父见状,连忙缩回手去。同时收回去的还有桑提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假装心不在焉地盯着墙壁,随即陷入了不可捉摸的沉思。

这个人在试探我们,主人。严昔内心的暗流中传来无心的声音。

也不一定,或许是文化差异,不过你做得很好。

严昔从贝姨的臂弯里抬起头来,向外倾倾身子。贝姨会意,立即放开了她。二楼过道里的某个角落,吸引了她的注意。

楼上有许多专供客人休息的房间。严昔所在位置上方斜对角的一间,门半敞着,只点了一盏灯,里面有什么人走动的声音。客人带了些私人用品,是一个小梳妆台,台子上摆放着刻有复杂花纹的木框铜镜。那小门上贴着的一对大红双喜最是明显。

那是来自故国的侨胞吗?严昔又定睛细看,发现有个人在台前端坐着,而另一位站着,似乎在给她梳妆打扮,一边又给对方认真地讲述着什么,“花园”、“集市”、“酒店”等词传到了严昔的耳边。前边坐着的人听得如痴如醉,好像是头一回出阁的姑娘。

这场景使严昔回想起儿时的乡下生活,她低头遐想。

脚步声愈发近了,并伴随着人群的惊语。“想不到公主也来了!”一位夫人挡住嘴唇喊道。

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位穿着庄重的公主,被身旁的女仆挽着。女仆同样盛装出席,又不忘得体。比公主更引人瞩目的,是她一头金色的鬈发,挽着成熟的葡萄紫丝带。她们附近就是严昔所见的房间,此时灯已熄灭,梳妆台无声退入黑暗。

并不是侨胞。严昔早已抬起了头。公主的头发是常见的黑色,与其相配的是棕色的眼睛。眉骨较平,使得那双眼睛得以吸收更多的光线而炯炯有神,让她看起来落落大方。鼻梁不甚挺拔,脸颊圆润显活力。脸边缘的棱角隐去不见,脸型小巧。总之,她身上没有那些在被毁掉的神秘图书馆里的文字中所记载的西方公主雕塑般的美,有的只是那里的传统东方女性柔水般的温柔。她不是忧怆的悲剧,也不是奇瑰的小说,而是宁静的散文。严昔暗自诧异,为什么那些文字都如此夸张?公主和其他西方人一样,除身高外与东方人没有什么大差别。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此时,公主正以淑女的姿态向众人问好。那低下去的睫毛还不如严昔的浓密,但比她的要纤长。一笔勾勒的眉毛如此干脆有力。

公主和女仆优雅地步下楼来。客人中有一位贵妇,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向她们走去。她们三个十分熟识的样子。那位贵妇人絮叨着亲戚之间的琐事,又时不时地赞叹着公主身边的女仆非凡的金发。公主礼貌地迎合着,但却有意无意地瞟着角落里双眼皮的严昔,又盯了一会儿一旁的严自祯——后者赶忙向她脱帽致敬。公主的目光直到与在浓眉后显出严肃神色的严昔相遇,才由好奇变为意味深长,旋即就移开了。

她大概是认为我听了不该听的东西,现在该想着找我的麻烦了。严昔顿感身后的那股暗流强烈起来。那是贝姨。

不管如何,尽你们所能护我安全。

然而,接下来却相安无事。既没人邀请严昔共舞,也没有发现公主有长时间停下舞步。一切毫无异常,连一旁的桑提先生也继续懒洋洋地缩在沙发里。

众人几乎没完没了地跳着。严昔借口头晕,身体不适,就让叔婶送回去了。

这是严昔来到这个离教皇国最近的国家的第二个星期四。严昔让贝姨他们调查得知,如今的教皇国,是个被另一个大一些的独立国家包围起来的自治国,就像海洋中的大型灯塔一般,照管着中心宗教权力。世俗王权也未能完全脱离于宗教权利。

马车的噔噔声渐行渐远。严昔回到了宅邸中属于自己的小会客厅(为了自己的“侄女”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无心特意打造了这个房间。)里。她歪靠在中央偏左了的一把红木软椅上,手肘支着紧邻的红漆圆桌面。晴朗无云的夏夜,大气保温作用大大减少后,地面变得阴凉,因此严昔的房内,靠窗的壁炉内燃着微热的炉火,火光投射到桌子另一边的软椅椅背上,让它显得更为寂寞。房门开着,走廊幽邃。

严昔端着眼镜仔细端详着举在手中的信纸。那信一直在原来的衣服衬里的口袋里那衣服实际上是重返人间后再脱下的。之前她检查过,衬里没有出现人为翻动的迹象。现在,衣服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虽然炉火与烛光交织出明亮的金橙,但严昔的视力却因地狱岛黑夜的欺凌而一落千丈,到了夜晚只能借助镜片除去文字的一片模糊。即便这样,严昔仍费了一番周折,才重新认清班长的字迹。忽地,她的目光聚焦在了字迹的空白处。在光影叠加下,纸上清晰地出现了比别处更深的阴影。灰黑的方格,准确地框住了每一个字母,但这些格子的空隙处却亮了很多。严昔把纸凑得更近些看。果然,的确是方格。

“嚯”,信纸被拽到炉火的暖烟中猛地一甩——这动作快如闪电。弹指之间,那信的下边缘露出了由一个个纸方格粘连成的松垮条幅,上面是弧线形的字母串,然而信纸本身却完好无损。好精致的裱框工艺!唐人的聪慧被移植到了海外!

“筹码。”严昔念叨了一句。她收拾起信纸,把它塞进信封,又用两个手指拎着信封,往紧闭的窗那边轻轻一斜,而后又重重一抖,收回手臂,站起身来走向衣架子,轻轻转动手腕,掀开衬里的衣袋口,把它齐整地放入,后又端坐在刚才的软椅上,双唇轻轻衔着弯曲食指的指节,瞟着另一边寂寞的空椅。待了一会,就步入卧室,盖上被子歇息了。

《异闻录攻略》第9章 三个谜(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