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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菲泽塔倒掉不知第几盆水,终于失去耐心,趴在床上看雨水溢出脸盆,在地上汇成涓涓细流。
确保书架可以在“小雨”中安然无恙以后,马修坐到菲泽塔身边:“菲兹,在看什么?”
菲泽塔指着地上的水流:“这像不像一个人?”
“人?”
一条水流被高低不平的地板分成均匀的两半,向两边流出去。菲泽塔指着那个分叉:“像不像一个人的身体和两条腿?”
果然,不论皇甫烺死了多久,不论菲泽塔自己多么想否认自己的异教徒血统,什么都抹杀不了血缘的羁绊。马修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皇甫烺教他汉字。
“菲兹,这其实是个汉字,就表示人类。”
“叔叔,你认识汉字?”
“只认识三个。”马修弯下腰,用手指蘸了水,在还比较干的地方写下“人”“从”“众”三个字,“很久以前你妈妈教过我识汉字,不过现在我只记得这三个了。”
“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这个字表示‘人类’。”马修指着“人”字,“不过第一次学的时候,我就觉得汉字很形象。一个人是人,两个人就会有一个跟着另一个,三个人就会有一个踩在另外两个头上,剩下的两个还是一个跟从另一个,很形象地表现出了人类社会的阶级关系。菲兹,人和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一出生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其中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多塞特侯爵可能对你很好,但是他是贵族,在他面前,我们不能太随便。”灰姑娘嫁给王子、穷小子娶到公主的故事只会是童话,他对索菲小姐的爱慕也是一样的痴心妄想。马修沉浸在思念中,没发现菲泽塔正专心致志地想给人字形的水流引出两条“手臂”来,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外面传来敲门声,马修有些纳闷会是谁在这样的大雨天造访,打开门以后,发现是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索菲!”
“马修,维基在吗?”戈贡佐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索菲小姐!”菲泽塔跑过来。
“维基,这位先生找你。”戈贡佐拉往旁边让开。
天空中劈下一道闪电,马修被戈贡佐拉背后的面具怪人吓了一跳。
“晚上好,斯第尔顿小姐。”“笑脸”触了触帽檐,对马修的存在则是完全忽视,“我是你的师父‘萨拉丁’的朋友。”
“很高兴认识你,先生。”菲泽塔也非常礼貌,尽管眼前戴面具的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位先生想让你帮他刺杀伊丽莎白女王。”戈贡佐拉拦着马修往屋里退。
“什么?”马修完全糊涂了。
“戈贡佐拉小姐,你真不该在这里谈这种话题,以至于我恐怕不得不先灭这个可爱的年轻人的口。”“笑脸”看了看马修,“我想这位应该不是斯第尔顿小姐的父亲吧?”
“他是我的叔叔,”菲泽塔走出屋外,得“笑脸”和他的车夫也不得不往后退出去。雨水很快淋湿她的衣服,顺着长发往下淌。“不论你是想杀我的叔叔,还是女王,我都应该先杀了你。”
“那么这就是你的回答了,戈贡佐拉小姐?”“笑脸”有些惋惜。
“是。”戈贡佐拉拦在马修面前。
“既然斯第尔顿小姐点名要和我共舞”“笑脸”回过头看向车夫,“西蒙,你去请戈贡佐拉小姐跳支舞怎么样?”
“是,大人。”魁梧得有些过头的车夫拔出长剑。
“希望你是个够格的舞伴,先生。”戈贡佐拉随手拿过门后的拨火钳做武器。她不敢和“笑脸”动手,但是要她对付区区一个车夫,未免有些瞧不起人,哪怕戈贡佐拉手里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而你,斯第尔顿小姐,我有幸与你共舞吗?”“笑脸”拔出长剑,像邀请女伴跳舞一样鞠躬。
“很荣幸,先生。”菲泽塔也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屈膝礼,拔出短刀。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雪白的利刃。
刚交上手,戈贡佐拉就发现自己轻敌了。车夫明显受过专业训练,巨大的身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剑法的精、准、狠,若不是瓢泼大雨加上漆黑的天空使人什么都看不见,戈贡佐拉可能还不是他的对手。
“笑脸”对菲泽塔的感觉也是一样。雨下得踩在地上会打滑,“笑脸”艰难地保持平衡,菲泽塔从小就在“朗斯洛特号”湿漉漉的甲板上长大,海上生活练就的平衡感使得湿滑的地面反而能提高她的移动速度,而且她熟悉地形,不像“笑脸”还要分心留意周遭情况。不过扬名四海的“十剑客”之一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会输给一个十岁的孩子,“笑脸”的外号就要改为“笑话”了。菲泽塔还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多危险的人,仗着身形娇小灵活与他周旋,可不知为什么,“笑脸”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她却怎么也砍不到他。上蹿下跳的打斗方法很快就让菲泽塔气喘吁吁,好在“笑脸”也露出了破绽。菲泽塔躲过他的长剑,欺近身去,一刀插在他的胸前,却在衣服上滑开,不等她回过神,“笑脸”手上的戒指已经重重地打在她的眼角,把她打飞出去。
“对不起,孩子,大人是一种很卑鄙的生物。”“笑脸”拉开被她划破的衣服,里面是皮甲。“笑脸”敲了敲脸上的面具,是铁的,面具下部一直延伸到锁骨的位置,也是一副护喉甲。“斯第尔顿小姐,我得承认,你很厉害不仅仅是对一个你这样年纪的孩子而言。如今能让我用得上这副皮甲的人已经不多了。”
闪电照得四野明亮如同白昼,菲泽塔眼角的伤流下一道血泪,很快被雨水冲走,再流下来。闪电过后,天地重新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要休息一下吗,斯第尔顿小姐?”
“不,先生。”菲泽塔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惶恐,“不过我想换一支舞曲。”
“悉听尊便。”
滚雷仿佛是天神擂起战鼓,菲泽塔再次发动进攻,把“笑脸”的招式换成左手剑,一个不拉地还给他。对付左撇子,已经让人很不习惯,更别说这个左撇子用的还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招式。虽然明知道菲泽塔伤不到自己,仿佛在与自己的镜像决斗的感觉还是让“笑脸”方寸大乱,随着菲泽塔的进攻步步后退,没有看到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向他张开双臂。
五年前刚在伦敦定居的时候,菲泽塔就注意到房子附近有一棵很奇怪的大树。这棵树的树龄应该已经很大了,主干要三四个成年人合抱,才围得过来,一半是死气沉沉的焦炭,另一半却生机盎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棵树是被雷劈的。”马修当时对菲泽塔说,“雷电容易击中高大的树木和建筑,遇到雷雨天气的时候,它可以保护我们的房子。”
五年以来,这棵树不知又被闪电劈了多少次,依然顽强地活着,迎接一个又一个雷雨天。
《人鱼之歌钢琴曲谱完整版》第220章 知更鸟之死12(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