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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镜子面前,双眉紧蹙,目光凌厉。我在专心地听自己的心声,我告诉自己,认真对待自己,奋斗到最后一秒钟,我相信,在下一秒,我会改变自己。我觉得世界在每一秒钟都在生变化,每一个小小的变化,我都应该对自己有新的认识。当然,这是幻觉。我想,人即使改变,也是润物细无声的样子。
晚上,一家人围着热烘烘的炕,电视里播放着爸妈最爱看的秦腔。堂妹娜娜也在炕上躺着,不停地用手指拨弄猫的胡须和鼻子,时不时噗嗤地笑出声来。我也爱摸猫的鼻子,猫也挺有耐心,实在烦了,就睁开眼睛瞪我,然后跳下炕头去了。
我欣赏秦腔的水平不高,几乎不爱听秦腔,不过秦腔的唱词我是感兴趣的,觉得那语言有种触摸心灵的力量。爸妈喜欢听秦腔,但是听不大懂戏词,我就给他们讲解,我的讲解加上那低沉的曲调,妈妈听懂了,有时候还会抹一下泪眼。我虽然不爱听秦腔,但是听到秦腔的腔调,我会想起秧歌,想起秧歌,我就会想起刘亚红。
爸爸给我递了一支烟,我笑着接过,心里很感动。
“娃娃嘛,还小,少抽点。”爸爸边点烟边说。
爸爸平常不给我散烟的,他总是认为我抽烟抽得太早了。今晚是第一次给我散烟,我觉得爸爸认为我长大了吧。
“娃娃都抽了那么长时间了,还不是学你的。”妈妈说。
“我一般不抽,特别的时候抽一根。”我笑着说。
“特别的时候?哥哥,什么时候是特别的时候?”堂妹的问题让我很意外,她怎么能这么聪明,就能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呢?
“当然是该抽的时候呗!”我抚了一下她的头,“你个精灵鬼!”
堂妹缩着脖子吐着舌头嘿嘿笑。
其实,我抽烟还没有上瘾,只是心烦的时候就抽,特别在读书的时候就想抽一根。
我把烟叼在嘴上,爸爸递过来打火机,“啪”的一声响,蓝色的火苗窜出来,我吸一口,白色的烟雾和着蓝色的烟雾开始在空气里缭绕,弥漫,与爸爸吐出来的烟雾交接,摩擦,进而混为一体。
堂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不停地扇着。堂妹让爸爸不要抽了,就去夺爸爸的烟。妈妈让堂妹刁了烟就一脚踩灭。爸爸仰着头,用胳膊挡着堂妹乱挥乱舞的手。爸爸笑着,偷空吸一口烟,故意吹在堂妹脸上。堂妹却不来夺我的烟,她说:“都是我大大把我哥哥教坏了。”
屋子里乌烟瘴气的,我把气窗打开了一扇。我捏灭了烟头,回头望着认真看电视的妈妈。
“妈,有件事,我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妈妈望着我,问我啥事。爸爸依旧盯着电视。堂妹好奇地望了我一眼,又掉转头去看电视了。
我犹像了一阵,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样说。
“说呀,啥事?”妈催我。“心事?”
“不是,想到哪里去了,心事给你说有用吗?”
“那你说啊!”妈妈不耐烦了。
“我想在巉口弄一套房子。”我用征求的眼神望着她。
“娃娃,你没做梦吧?”妈妈吃惊地望着我。
“这是我的计划,不是梦。”我笑着说。
妈妈瞟了一眼电视,又望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说话。
“我还想把我表兄的那个铺子盘下来。”
“什么!”妈妈声音又高了一分。
“你先听我说嘛,”我缓了缓语气,尽量别让她过早反驳我。“现在,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分析,巉口的地理位置很好,应该有展的潜力,我们要抓住机遇,跟着镇子一起展起来,总比以后人家展起来了,再去凑热闹强吧,到时候,可就比登天还难了。我想着做点小本生意,花不了多少本钱,我也能抗得住。再说了,我表兄那个铺子不错,就是没好好经营。”
“可是,我们没一分钱。”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将话直接说到痛点上了。
“钱不是大问题,如果什么事都等到有钱了才去干,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没钱可以贷款啊,用钱赚钱啊!现在的人哪个不缺钱啊,国家都缺钱,就算缺钱,事业还得想办法搞啊。办事就要狠一点,人理财,财才能理人呢。对吧。”我说。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的秦腔声能让人的气息稍微有缓和的空间。
“你要干啥,你自己先好好想清楚,反正我是没一点力程。”妈妈说。
“我要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能老在家里闲着,工地上停了工,长长的时间,真的急死人了。”我说。
爸爸又点着了一根旱烟。爸爸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爸爸好像是穷惯了,他的生活思想是:安分守己,知足常乐。
有时候我很羡慕爸爸的心态,可是现代社会已经不适合这样的心态了。父母的时代已经翻篇了,我们的时代,不是雾里看花,而是要上天揽月。我们的时代不允许我们平凡,即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纸醉金迷。
我还看不透生活,我也看不透自己脚下的路,即使看不透,我还是要迈步,勇敢地迈出自己脚步。前面的路,要么是万丈深渊,要么是康庄大道,不管如何,我都要迈步,走了,才能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父母是没法帮我的,我只是想跟他们谈谈,看看他们的想法,就算给不了我任何意见,起码可以活络一下我的思维。我现在特别需要跟人交谈,我的心太沉闷了,太孤寂了。
2oo8年12月1日
《饥饿的鸟翻译》生活需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