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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了结,三个老大一死两伤,商暮秋亲手了结了对自己有过知遇之恩却也将他困在北滩的周二爷,对着烧了一半儿的北滩貌似是自言自语,喃喃地说:“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身边站的是在北滩陪了他八年的江慎。
江慎其实没多恨这个地方,他知道商暮秋在这儿过得不容易,也知道商暮秋一直都想脱离这个地方,但是他被赶出榆树巷之后来到这里,在这里有了安身之所,有了哥哥,他在这个地方长大,跟商暮秋相依为命,北滩对他意义非凡。
但是这个地方对商暮秋而言只有痛苦。
江慎十岁来到北滩,十八岁跟商暮秋分道扬镳,不久后又回来晏城,到如今已经二十二了,十多年,晏城东从腥风血雨的三不管发展成工业区,黑市拳馆付之一炬,新建的烟囱直耸云霄,混凝土大楼也一根根立起来,钢厂矿场日夜不休地开工,码头的走货船二十四小时不断。
北滩十三巷有一大半被改造成花鸟虫鱼文玩街,距离那些过去其实才不过三年多,可是江慎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那一年的北滩热闹极了,手铐不够用上麻绳,抓人用的是大卡车,看守所蹲不下就借用了监狱旁边的市二中操场,点人头都花了好半天。
蹲在二中操场的嫌疑犯最大的五十多,最小的八岁半,卷宗堆了好几个箱子,大到走私贩毒杀人放火,小到敲诈勒索入户盗窃。
公安分了五六个小队挨个清算这些人的罪过,上面下了令,十三巷的狗都要查一查嘴里的骨头是什么来历。
写记录的同志听一个个小混混掰着手指头家常便饭地说某年某日某地约架不小心殃及倒霉经过的某某,死了几个残了几个北滩码头下面填了几个,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怒而拍桌面拍坏了笔,换了一支签字笔也没写下去,最后把本子一拍,说去他妈的一群渣滓,都毙了算了。
江慎也在那些人里,抱着脑袋蹲在操场上张望。
他蹲在操场上找了商暮秋很久也没找到,听说有人持刀反抗被当场击毙了,他很害怕那个人是杀红了眼的商暮秋,商暮秋那个人动起手来不怕死,才不管对方手里是刀是枪。
要审到他了,身边的大盖帽看他眼珠子四处秃噜,警告他老实点,江慎张了张嘴想跟对方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衣服的,个子蛮高,右边眉弓上面有一道不到一公分的伤口,是早年打架留下的,现在不太明显了,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没表情的时候很好看,皱眉的时候有点凶。
凶的时候其实也很好看,就是有点吓人,江慎有时候也不敢多看,商暮秋早不是当年路过家门口随手丢他一块糖的大哥哥了。
还没问,商暮秋从教学楼后面的小房子里出来,他身边那个大盖帽让他指人,商暮秋扫了一圈,挽起袖口的胳膊抬起来指着江慎说:“那个,我弟弟。”
大盖帽的目光在江慎和商暮秋中间来回轮了好几次,商暮秋眉眼阴郁目光锋锐,几乎带着实质化令人不敢直视的戾气,哪怕知道这人是暗线也始终觉得危险,再看一看还在抽条没长开的江慎,混在一群黄毛里眼珠子骨碌,还天真呢。
大盖帽的怀疑很直接,甚至带着几分故意的敌意:“弟弟?”
很短的几秒钟,商暮秋和江慎都没说出来话。
江慎张了张嘴花了一点时间反应商暮秋嘴里说出来的那几个很简单的字,商暮秋则盯了江慎两秒钟,那两秒钟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昏暗暧昧的夜场,爆炸的电子摇滚乐,伏在桌上沾满汗珠的额头,咬紧的嘴唇——虎牙在唇下留下一个凹陷,再重就要咬破了。
他掐开江慎的牙关,把抽了一半的烟嘴抵在他嘴边,让他忍一忍。
江慎直勾勾看着商暮秋,不明白他怎么会从操场后面出来,难道是情节特别恶劣,需要另外审?
这么一想,江慎目光不由紧张起来。
商暮秋很快移开目光,就像没有那一瞬间意味奇怪的停顿一样。
几个月前警察这边开始收网,动作太大引起了那边怀疑,为了查内鬼,腥风血雨了好一阵。
周二爷当时损失最严重,怒气冲冲清洗了一遍人,最后怀疑到身边的人。
商暮秋从十几岁到北滩几乎是周二爷看着长大的,聪明能干,算是靠得住的心腹,就这么处理了太可惜,继续用又不安心,有人给他出主意,给商暮秋吸点粉,吸上了还怕他不听话?
为此,周二爷特地给商暮秋设了鸿门宴,还选了两个漂亮姑娘认了干女儿送给商暮秋,当时一选二,要么接了周二爷干女儿的烟,要么就玩两把,彩头好说,手指脚趾都好,随意一些。
北滩无法之地,这在北滩是常事,老大们偶尔想玩点刺激的就赌个胳膊赌只手,反正赌输了也不用砍自己的,花点钱买一只手代劳,十万二十万,有的是人愿意。
商暮秋见多了赌博赌到倾家荡产命丧黄泉的,何况他生父也是赌棍一条,因此,商暮秋常年出入赌场但是从来不上赌桌,但是他也不想碰那支烟。
商暮秋掏出常用的刀放在桌上,看样子是要上赌桌,江慎忽然冲出来按住他的手,说他替商暮秋玩,然后推开要给商暮秋点烟的女人指天赌咒说商暮秋是他的人,谁都不许动商暮秋一下,点烟也不行,气势汹汹,随时能冲出去咬人。
别恨我
这种事情在别的地方骇人听闻,但是北滩还好,夜场里赚皮肉钱的男人也不少,长得好一点的男的在北滩被强的事儿也出过。
《慎言的例子》第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