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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大去休息,耀南同秦溶在露台眺望夜色江景,两岸的霓虹灯依次灿亮,投在江面波光粼粼泛出光怪陆离的颜色。
“老爷子心情不好,那天有些过,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才回来就听阿丹他们说给我听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是了解老爷子的,他心里怕失去你,才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收服你。或许我们都不理解,可是他心里是爱你的。”秦溶拍拍耀南的肩头。
楚耀南侧身,望了秦溶自嘲的笑笑说:“我不似你,要脸要皮。自小我被他打惯了,跪在院子里,和狗一起,被他,呵呵……”自嘲的喝杯酒,空空的酒盏在手心耍弄说:“我想,这里可能不适合我,比较是别人的屋檐下。我,我要出国去发展。”
秦溶有些吃惊,兀愣地望他一阵,说一句:“何苦?他老了,老小孩儿,还是离不开你的。都怪我这些日子不在家里,否则……”
楚耀南转过头看他,惨然的笑意噙在唇角说:“有你和阿沛伺候他,够了。其实一山难容二虎,你是我好兄弟,我不想和你冲突。但身不由己,蓝帮之大,江湖之深,还是我先退一步平定风波吧。”楚耀南说,心里却七上八下,那滋味如有根棍子翻搅他的肠肚,那么的痛楚。但他是楚耀南,依旧要陪了笑若无其事说:“海外,有同学朋友,可以创业。国内,时局太动荡。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想,出去吧。”
“和惜惜?”秦溶问。
楚耀南笑了摇头:“我只爱自己,怕难喜欢上什么女人。”
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他肩头,似是不忍,又无奈说:“我知道了,一路顺风,只是,先不要让老爷子知道。”
楚耀南拍拍那只手,却有些犹豫:“不会,自然不会,若被他知道,打断腿是轻的。我又不想去自讨其辱。”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
“你这些天在忙什么?也不见人影。”楚耀南随口问,秦溶迟疑片刻说:“老本行,做保镖。”
“什么人物如此兴师动众?”楚耀南追问。
“你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不让问的。”秦溶笑笑,又说:“不过军队那些人很烦人,不走常规,那方案路线变了又变,次次要去查看踩点,这回才算决定了从咱们的西陵口码头上岸,我去安排好船只偷偷回来看我娘,就她最罗嗦,不见我回家就提心吊胆的。”
楚耀南思忖着,淡然笑着应付,心里却在盘算。
“你知道就行了,本不能说的。”秦溶叮嘱。
见楚耀南落寞的神色,心中有事又不便倾吐,就总觉得不是十分放心。
秦溶说:“还记得我们在东北吗?劫后余生,南哥你亲口说,不管我们有没有血亲,这份情谊让我们结为生死弟兄后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那份情比血缘更重。阿溶一生承认过的兄弟只两个,我大哥蒋涛,再有就是南哥你。老爷子对你如何我不管,但是秦溶心里是有南哥这个兄长的。”
楚耀南猛地转身看秦溶,他话到嘴边,却又想,就是对阿溶讲他的苦衷又如何?不一样的儿子,虽然是儿子,他的“儿子”儿子前面加了一个“干”子,如“夫人”和“如夫人”云泥之别。
夜晚,楚耀南悄悄摸到父亲的门前。“停电抢修”熄灭了楼道的灯光,黑暗中他凭了十余年的记忆向那个熟悉的房屋摸索。
手紧压裤兜,那里有一只小勃朗宁手枪,消音器装妥,他只需按计划去,就可以一了百了。心提去喉头,但脚步却如沉了铅块,如此,如此,他一步步逼近目的地。
霎时间百感交集,那熟悉的房子,那留下他无限乐趣说笑的地方,那也是曾经留下他的屈辱和痛苦挣扎的地方。
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嗖的一声,一道黑影从脚下窜过,慌得他贴靠去门上,好在没发出声响,是那只黑猫,爹新近买来的风水猫,得个空子溜跑出门。
楚耀南耳边是惠子那戏谑的声音:“不是你杀了他,就是他杀了你。他已经动了心思杀你,你知道的。他杀你不用刀,毁你的前程,堵住你一切的路,他逼你去绝境,无非为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是,如果他不动手,事情迟早要败露,待到那一天,他会被父亲整治得不人不鬼,死都是轻的。他想,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有向前。
朦胧的月色透过纱帘缝隙洒在那张肥胖宽大的面颊上,那一嘴络腮胡子,曾经抱他在怀里在他脸上猛扎,让他躲也无从躲,只剩咯咯的笑了求饶。儿时的温馨场景历历在目,就在他眼前一幕幕浮动。他注视着黑暗中的父亲,听他睡得呼噜声如雷动,不时咂咂嘴唇似在回味什么。
他颤抖着手伸去摸怀里的枪,他咬牙想,箭在铉上不得不发,却猛然间听到一声喝:“臭小子,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吓得楚耀南的手一抖,如被施了魔咒一动不动。静静的,他定定神,父亲是呓语,他长舒口气,再去拔枪,却见他翻个身子继续咂舌去睡。
楚耀南的心突突的跳,不过就瞬间,只要他拔枪,扣动扳机,然后神鬼不知跳窗而逃,再回到自己房间换去鞋套,便等第二日大哭一场演戏,再准备出逃国外再也不归来。最重要的是春宝儿无恙,大仇得报。
只是,手中的枪重似千钧,他心头百感交集,食指僵硬得难以弯曲,为什么,开枪呀!
若错过时机,怕是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份,命自然没了,更不要说自己辛苦经营来的本钱,都付诸东流。
《手足无措的意思》第15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