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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行一拍扶手:“所以你故意纵容她,把她纵容成这副模样,朕,没有因她刺杀之事,牵连你们整个家族,你现在却逼朕放她的性命,这是欺朕宽容太过!”“都是,微臣的错,微臣,微臣愿以自身性命替换小妹。”真是个一根筋犟脾气,姜行气的前胸都在喘:“好,你们一个个只会来逼迫朕,你求仁得仁,朕就成全你,袁家全部下狱,按照大宣例律,就判个斩监侯吧。”温婵忍无可忍:“陛下三思……”姜行忽然爆起:“玄甲军是死了吗?把袁不惑拉下去,关押起来,朕让他,得偿所愿!”他发了脾气,谁也不敢多话,那些随行的侍卫都曾是袁不惑的旧部,此时只能默默地把人架出去,关进大牢。温婵吓了一跳,瞪大双眼:“姜行,你当真要这么做,袁不惑是你的亲信,手握军权,你真的杀了他不是自断臂膀,而且现在乃是多事之秋,此事与别人无涉,你……”惊天动地声响,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瓷器,全都被他扫落到地上,姜行双目赤红盯着她:“你要我怎么做,原谅袁氏?你可知那一刀差点就插进你的胸口里去了,只差一点点,她就伤了你,若是我没有挡这一刀,插到你胸口,你还能活吗?你告诉我,温婵!”他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掐着她的腰,大手握住她的左胸,衣服下,她的身体之中,心脏正鲜活的跳动。“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你还要我再失去你一次吗?我如何承受!”他紧紧地搂着她,头埋入她的颈间。温婵愣住,脖子处湿乎乎的,他是,哭了?温婵沉默,姜行不是没血没泪的混蛋,她早已明白,却没想到,假死脱身,对他的伤害竟然这么大,她双臂缓缓抬起,回抱住了他。“她抱着杀死你的心,袁家她都不顾了,为何要我宽恕?”温婵沉默,的确,她无法说自己安然无恙可以宽恕的话,姜行的伤口还历历在目,那样深,将他左肩插了个对穿。“可你真的要杀了袁家全家吗?”这实在不智。“你还想做这个皇帝吗?”温婵轻声问他。“若是你死了,做这个皇帝也没什么意思。”“……”温婵一叹:“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这件事。”姜行把她抱得紧紧地,让她几乎喘不过来气:“嫁给我吧,音音,我真的,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入夜,温婵的马车出现在大理寺的牢房,大理寺卿早就下了值,但牢头却在,听闻温婵马车到了,急忙往大理寺卿家递送了消息,此人满头大汗,冒冒失失的赶来,却不敢阻拦温婵。“娘娘,您,您尊贵无比,怎么到了这地方来。”“我来瞧瞧袁大人,陛下一怒之下将袁大人关了起来,只是因为在气头上,不能进去吗?”温婵做势往里面走,被大理寺卿拦住。“娘娘,您是贵人,微臣是不敢得罪您,可这大理寺乃是前朝要地,您是后妃就别为难微臣。”温婵叹道:“方大人,您是个负责任的官,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你瞧瞧这个。”她拿出一方金色令牌。“这,这居然是陛下的明玄令,是您请,您请,大理寺的监牢潮湿的很,又有些脏乱,您小心些。”“袁大人。”大理寺卿搬来了椅子给温婵坐,隔着牢门,袁不惑精神没什么大事,只是脸上满是悔意。“娘娘,您……”温婵摇摇头:“袁大人,您不该那样逼迫陛下,不论如何,袁雪莹的确伤了陛下,陛下没有因此牵连袁氏,已经是格外开恩。”袁不惑深深叹气:“您说的都有理,可那是微臣的亲妹妹,微臣只求能饶她一命。”他忽然起身,给温婵磕头:“娘娘,小妹犯了大错,可微臣怎能眼睁睁看她死,陛下只肯听娘娘的,求娘娘,求求您,若娘娘能宽恕小妹,放她一条生路,我袁氏永生永世粘着您的恩德。”温婵一叹:“陛下说的,也没错,惯子如同杀子,袁氏能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大人太过纵容溺爱所致,如今前朝都知晓,袁妃刺杀陛下的事,此事不处置,你让陛下的面子放在何处,你说要自己以身替死,可有想过你袁家其他人?大姐她,已经有身孕了。”袁不惑恍然抬头,震惊非常:“姝儿她,她有身孕了?”“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倒是死的痛快,徒留妻儿,太不负责任。”温婵瞥了一眼外面:“你上一道折子,在朝会上跟陛下请罪,分割袁氏与你妹妹的关系。”“娘娘,这怎么能……”“你听我说,要保袁雪莹一命,有办法,但你决不可当面再跪求陛下,做出逼迫之姿。”深夜,广陵行宫内,姜行小睡了一会儿,内室安安静静的,忽然他低声问:“她去了?”有暗卫现身:“是,娘娘去了大理寺狱。”姜行点点头,摆了摆手,暗卫消失,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这样,袁家就得一直承她的情,不会因为立后之事而恨她了。温婵深夜归来,进了广陵行宫,姜行靠在塌上,好似睡着了,她问了小林子,得知姜行一直在睡着,并未问她去了何处,松了一口气。虽已经入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然而广陵行宫在山中,自然清凉无比,夜风袭袭吹来,还是有些寒凉,姜行只穿了一件单衣,松松散散的,露出胸前大片肌肤,胸肌鼓鼓,他生了一张好相貌,身材也十分辣眼,自然有资本,惹得姑娘为他神魂颠倒。温婵瞧没声息的,坐在塌边,安静的像是一只猫,就那么坐着凝视着他。他是真的生的好英俊,鼻梁高挺,眼睛狭长,闭目时,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像是小扇子一般,他的唇很薄,这样的人应该是薄情绝情的帝王之相,可他却对她如此痴情。细细想想,他对别的女人不就是绝情嘛,金氏对他曾经动心,被他嫁给别人,袁氏痴心一片,却落得如此下场。姜行这样的男人,不仅年轻英俊,还是皇帝,拥有赫赫权势,哪怕除掉外貌条件,单凭他是皇帝,就有无数姑娘,愿意贴上去,哪怕是做妾妃,更何况他还生的好,又如此痴情。你还要求什么呢,陛下已然对你如此。
她想起姐姐问过她的话,一时陷入迷茫,是啊,这样年轻有为的皇帝,爱着她,护着她,甚至要为了她遣散后宫,独宠她一人。作为一个女人,她不能不识好歹。可一听到什么宠爱,什么不识好歹这种居高临下的词语,她打心眼里,就不舒服。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睫毛。手被握住了。他睁开眼,黝黑的眼珠满是笑意:“趁我睡着,占我便宜?”温婵一愣,翻了个白眼:“谁要占你便宜啊,你生的很好看吗?”姜行笑了一声:“难道我长得不好看?”他握着她的手,非要她碰他的脸:“你瞧瞧这张脸,我为了你一直精心呵护,就怕哪里落下了疤,你就不喜欢了。”“看到了,你个大男人,还让太医院给你调配七白膏,还涂抹香粉挂香袋,比我这个女人还精致。”姜行叹气:“我自己不喜欢这样,可谁让我的心上人,是个喜欢小白脸的女人,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做个小白脸了。”“谁喜欢小白脸了,你别冤枉我。”“我冤枉你?是谁盯着人家寻芳阁的卷云公子看的,说人家生的好,你就喜欢这种脸白白吃软饭的小男人,我还不知道你吗?”“……”温婵眼神游移。“我的命苦啊,妻子就是这种好颜色的的女人,我还能怎么办,不静心保养脸蛋和身子,以后人老珠黄,妻子移情别恋,我不就被抛弃了,你瞧瞧这张脸,还有我的身子,都是我好生养护的,你喜不喜欢。”他解开腰带,那身绸缎中衣,就滑落下来,堆在他身下,端的是风情万种。温婵视线扫过他鼓鼓的胸肌,修长劲瘦的腰侧,亵裤松散的挂在胯间,露出腹肌分明的小腹,胯骨都露出来了,再往下拉一些,都能看到那里的毛了,她脸一红,没好气的扯过一边的薄被,给他盖上:“你还受着伤呢,别在这显摆。”姜行很是不满,挑眉:“你还说呢,都是袁氏那女人的错,这种贯穿伤,一定会留疤的。”他叹了一声:“若是因为身子上的疤狰狞难看,你不爱我了,我要怎么办。”温婵无语:“你说这些话,把我说的跟那些风流公子一样,你就会把自己说成是受害人似的,咱们俩之间到底是谁仰仗谁生活呢,你再扮可怜也是皇帝,九五之尊大权在握,我又是什么,一个你可以说宠就宠,说不宠就不宠的人,你现在爱我可以捧着我,将来有一日不爱我了,说把我甩在冷宫就可以,姜行,你以为只靠嘴上说说,就能颠倒黑白事实嘛?”姜行终于不再撒娇卖痴,定定看着她:“可是,我这么做了吗?音音,你不能因为我没做过的事而谴责我。”“我没有责怪你,你,你很好,我只是……”“别对我说什么志不在此,你这辈子除了跟我过日子,就不可能有第二个选择。”他又一本正经的,说疯话,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心情,温婵垂眸:“哪怕我这辈子都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你也甘心吗?”“不甘心,可只要你留下,我也不求别的什么了,别再拒绝我,你总是一直伤我的心,不能这样的,音音,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啊。”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低垂着眼眸的模样,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他生的容貌精致稠丽,不阴阳怪气或是发怒的时候,的确很容易惹人怜惜,而不知何人给他支了招,他开始在她面前装可怜,示弱,这一招太狠了,温婵吃软不吃硬,一味的强来只会让她表面恭敬,内里却越来越跟他疏远,然而只要跟她示弱,她这样的人就会心软。“过去虽然重要,却不如未来更重要,答应我吧。”温婵一叹,抚摸他的脸颊:“我现在不是在这。”“那封后的事,你不能再推拒了。”“姜行,我现在答应你,你却也要应承我一件事。”“不管一件,就算是十件百件,我也会答应你的。”“人心易变,我并非不相信你。”温婵捂住他想要解释的嘴:“若有那么一天,你爱上了别的女子,你变了心不必觉得不能面对我,你只要告诉我,放我走,我不会阻拦你。”姜行眉毛一挑,眼中黑漆漆的,狠戾之气蔓延上来,温婵执拗的看着他:“你要答应我。”四目相望,温婵的双眼中,除了固执,还有隐隐的恳求,姜行心头一软:“好,我答应。”反正,这辈子,他不可能变心,现在答应她让她高兴又能怎样呢。此生他没做到之前,就算是赌咒发誓,她也不会相信,就等到老了时,他们都白发苍苍,他就要有底气对她炫耀,看,我做到了吧。温婵听到他让步,抿着唇笑了。这是她在他身边,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明媚又温柔,姜行一时看的有些呆住。“既然已经说了真心相待,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骗你,有件事要跟你说。”姜行有些意外,却非常高兴,面上还要作不解之意,任由她说。“我方才,去了诏狱,见了袁将军。”温婵看着他:“我已经叫人,将袁雪莹用死囚换了出来,让她改头换面,出西京去了,你别发怒,袁将军已经跟我保证过,明面上袁妃已死,他不会再死谏求你放过他妹妹,而世间再无袁雪莹这个人,他已经做保,会圈禁她至死,我私自放了她,你会生气吗?”姜行笑了:“你都已经做了,来了个先斩后奏,还问我生不生气?”温婵到底是理亏的:“我只是觉得,你不能自断臂膀,袁氏有错,也不能迁怒袁将军,他到底是你肱股之臣忠心耿耿的,此事明面上他给皇家一个面子,你也退一步,就放她一命,袁将军得偿所愿,这辈子会感激你的。”只要袁不惑念着她的情就行,姜行本来就是为了这么做故意为之,然而出乎他意料,她居然坦诚至此。“你为什么跟我说,就不怕我生气?”姜行盯着她。温婵一叹:“我要留在你身边,既是真心地,就不能有所隐瞒,我想……”她忽然被他抱住,搂的紧紧的,姜行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我好高兴,音音。”她终于接受了他,是真心实意的,哪怕仍旧不爱他,可已经敞开心扉,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贵妃醉酒》第104(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