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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饮冰扭头看向宋玉章,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无法将宋玉章和赵渐芳想成是一个人,仿佛赵渐芳依然还在外头流浪,面前的这个人只是有着赵渐芳模样的另一个人。
这个人叫宋玉章,他大哥很爱他,爱到愿意为了他挡枪。
对于聂雪屏的死,聂饮冰非常之冷静。
聂青云成天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并不知道家里的生意其实是在刀口上舔血,自己家的两位兄长先前已经历过几次暗杀。
对于死亡,聂饮冰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是聂雪屏,还是他自己,什么时候死了他都不会太过诧异。
只是聂雪屏死得的确很意外。
他仔细询问过了当时跟着聂雪屏的随从,随从们说他们本来是想进入宋家检查一遍的,可是聂雪屏摆了手,不要他们进,他们想宋家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更不是一早便准备好的行程,应当不会有人提前埋伏暗杀的危险,哪想到还会突然跳出来一个宋明昭。
聂饮冰看向墓碑,聂雪屏笑容温和,是他善解人意的大哥模样,只是大哥不在了。
生死天定,无常无由,人间多少不平事,能如何?唯有伤别离。悲伤亦无益,大哥死了,他就是大哥。
聂饮冰又看向了宋玉章,宋玉章的面色亦很平静,除了眼尾残余的红和苍白的脸色外,他看上去一如往昔,再不复前夜的悲伤痛楚,甚至于有些冷酷。
这一切,都同赵渐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走吧。”
宋玉章随着聂家的人走出聂家的墓地。
今日天气很好,天空蓝得有些深邃,郊外的树还残余着浅淡的绿,没有风,静得像张画片,画片之上几辆黑色的车辆紧挨在聂家的车旁,聂家人一出来,那些车辆便活了起来,车上钻出几个黑衣随从,悄无声息地将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片寂静之中,孟庭静从中间的车辆下来了,下车后,他一眼便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宋玉章的身影,宋玉章面色还是很苍白,神色倒显得好了许多,没有那夜易折的脆弱,只是眼见着看上去也的确是笑不出来的模样。
死了人,总归是笑不出来的。
孟庭静沉着脸走向聂家的人群,聂家出殡,带的人却是不多,孟庭静这样气势汹汹的,聂青云悄然抱紧了聂伯年,目光落在宋玉章的背上。
孟庭静在聂饮冰面前站定,平淡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聂饮冰道:“我并没有囚禁他。”
孟庭静目光向后偏侧着看向宋玉章,宋玉章也正看着他。
“宋玉章,”孟庭静道,“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宋玉章静了片刻,人向前迈了一步,聂青云立即对他怒目而视,“宋玉章,你敢?!”
宋玉章的确是敢,他走到了孟庭静面前,“借一步说话吧。”
两人走向了一旁的树荫,聂青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追过去时,被聂饮冰抬手挡住了。
“二哥!”
聂饮冰回头看她,“我们没有权力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聂青云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聂雪屏尸骨未寒,才刚刚下葬,宋玉章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去同孟庭静说话,她替聂雪屏不值!
冬日的树荫不复盛夏,寥寥草草的遮不住什么,只在脸上投下一些斑驳的影子,孟庭静扫了一眼宋玉章的手臂上的黑纱,沉声道:“要做聂雪屏的孝子贤孙了,还给他披麻戴孝?”
宋玉章平静道:“他是为了我死的,我给他披麻戴孝也是应该的。”
“什么他是为了你死的,宋明昭都招了,他就是冲聂雪屏开的枪。”
宋玉章看向孟庭静,孟庭静斩钉截铁,“他已经认罪了。”
宋玉章静静地凝视了孟庭静,孟庭静面色不变,是全然的理直气壮,宋玉章扭了脸,眼尾有些湿,略略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再次转过脸看向孟庭静,这时他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庭静,多谢你,但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明昭同聂雪屏无冤无仇,怎么会想要杀聂雪屏?
是他冷落了宋明昭,宋明昭怨恨了他,无论枪口瞄准的是谁,这一枪都是冲他开的,没有意义去翻检那些细节,事实就是——聂雪屏死了,他还活着。
很荒谬的是,他冷落宋明昭,同聂雪屏分手,都是为了将身边的人都规置到他们该有的位置,同过去的混乱划清界限,改邪归正地想尝试着去做一个不那么混蛋的混蛋。
然而好像每当他作出什么“好”决定时,一切就都变样了,全然不向他所预想的方向发展,没有顺心,没有如意,有的只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或许一切因果在冥冥之中早已种下,比他来海洲时更早,在他头一回骗聂饮冰的钱时,就注定了会有今时今日。
《宋玉章晋江》第26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