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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墨宝
所谓“阴阳纸”的ko供一经奏报,刑部立刻炸开了锅。
消息传到宫里时,松湛正在侍候圣上笔墨,他看着御笔腾转,字与字间白痕飞动、筋骨逶迤,凝神去看,皇帝写的是《超然台记》中文首的几句。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玮丽者也。”
这讲的原本是超然自乐的境界,但被这么一截,竟显出几分深不可测。
帝王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即便无心也要变有心,松湛瞧了半晌,不知皇帝此刻想的是物还是人,只知这字定有用处,遂暗暗记在心中。
“陛下这一手飞白真是绝妙。”
松湛往前站了几寸,袖子不经意地把刑部送来的卷宗给扫了一下。
李庚抬眼,道:“倒是忘了,还有这个没看呢,外面人等着呢吧?”
“陛下若是乏了,奴婢就先把外面的人给打发回去。”
松湛垂着头,细细的嗓音显得阴柔。他念着在外面等回音的小太监,那都是他新收来的干将,这个时候要罩着些他们,好给那些观望的人看看,如今是谁正得着势。
“这些人怪不容易的。”
李庚没有直接回答,顺手把几册子纸推过来。
松湛对着桌上墨痕未干的宣纸吹着气,轻手轻脚把纸往外挪了些,免得李庚的身上沾了墨迹。
阶下金猊炉才投了安神香,丝丝溢着烟雾。一片宁静的香气里,皇帝看了卷宗,又翻了刑部尚书上的折子,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松湛在一旁有些心惊,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状况,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
商闻柳在堂上,提了三问。
第一问,案犯作案动机可查清?第二问,案犯所接触之人可尽数排查?第三问,刑官断案,是否尽心尽力?若以上均不能答,谈何结案?
案子都已经宣判,商闻柳这时候再跳出来大谈疑点质问案情,显得像是故意找茬。若案犯是寻常布衣,刑部诸位堂上官必定要把此狂徒骂得狗血喷头,但这犯人是秦翌,秦阁老的独子,商闻柳这一番行径在刑部诸员眼中,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莫非是得了秦阁老的授意,死缠烂打也要为秦翌再争一线转圜余地?
他们没想到的是,商闻柳真的摆出了几条线索。
“畏罪自杀的女囚穆兰妲,曾经向下官透露,案发前案犯在她店中闲坐时,确实借出过银两,并且签下一份借据。”
长身玉立的青年从容不迫,琅琅声清。
“债户是常年欠债的赌徒,借下银两后,却在一夜之间暴毙。官府出具的遗物中没有这份借据,也许是丢了,下官好奇,为此去查探了赌坊,机缘巧合之下,竟见到一出奇景。”
他环视堂上诸员:“敢问诸位大人,生平可见过有人能够偷天换日,颠倒黑白?”
这主事翻案的请求惊动了刑部尚书,孔照坐在上首,他不讲话,没人敢先抢声。孔照威严逼视:“国法赫赫,天子脚下,何人敢犯下这等罪行。”
他叩着案台面:“莫卖关子,接着说。”
“市井赌坊中,有一种‘阴阳纸’,此物能将是非颠倒,使人一夜之间债台高筑。”
商闻柳把那纸的机窍讲明,却按着背面蜡油的痕迹不表,适时清着嗓:“这便是偷梁换柱之法,此法歹毒,非狡诈小人所不能用,令人防不胜防。”
不错,堂上坐着的都是正儿八经读圣贤书的,自然不知这等虺毒的下作手段。孔照捻着须,盯着不卑不亢的青年。
话一说出来,堂上坐的官员都明白商闻柳是打算以什么来翻案了,但仅凭这“阴阳纸”,还不足以作为证明秦翌清白的有力佐证。
商闻柳定了定神,长长吐着气,说:“再说到此案之始,那被杀害的商队在进城之后,只在一处歇脚,白日也不做生意,见过他们的人,都说他们不像游商,倒像是专程来京城寻亲的。”
这似乎又要扯到军马上来了,在场听着的人想起刑场上枕藉的尸首,都捏了一把汗。
“可根据穆兰妲的供词来看,商队并没有找上她,直到官府的告示张贴出来之后,她才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
商闻柳循循善诱:“后面的事,各位大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骗取借据的古康成只怕也和军马被倒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还不知道谁要倒楣。孔照发了话:“你想说,这支商队原本是打算与这个人会面?”
“两段时间恰好能对上。”
商闻柳埋首,看不出表情。
一国之事比起一家之事,不必商闻柳再来强调孰轻孰重了。到底是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孔照当即拍板:“案犯暂不急押送,案子重审。”
香炉烟气倏散,松湛轻轻叫了声:“陛下?”
《皇都侗寨》第146章 墨宝(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