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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行顿了顿,呼出口气。“祖父出发之前就被打了板子,途中又染上风寒,还没到边城人就没了。祖母带着我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无以为生。后来,后来我爹就投到你们杨家,给你爹做了随侍。一年不到,他从一个官家少爷,变成了商家随侍”。
杨一善开始听着还十分唏嘘,可到了最后一句,她忍不住皱眉。
“那时你爹五岁,他们两人也算是一块长大。我爹十八岁的时候成了亲,娶的京城吴家庶出的五姑娘,也就是我娘,其实本应嫡出的二姑娘嫁过来。我爹和吴家二姑娘打小就定了娃娃亲,可吴家临时变卦,将我娘替了过来”。魏先行声音很轻,好像沉浸在那段过往。
“怪不得她总是那么大的怨气,原来不是心甘情愿来地边城”,杨一善暗想。她从前可没少听魏夫人唠叨抱怨。
“第二年便有了我。那时候你爹已经十七岁,家里的生意早就上了手,带着我爹走南闯北,杨家也慢慢成了边城的大户”。说到这,魏先行顿住了,心里似乎有个小人在不停地喊,“魏先行你别再说了,你不能再说了,再说你们就回不去了”。可他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又开了口,“那年冬天,我爹又跟着你爹一道出了远门。我娘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置办年货,可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他的死讯”。
“魏先行,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杨一善问地很轻。
“想说什么?你爹当年说,他们回来的途中翻船,全都掉进了河里。那日浪大风疾,你爹命好被人救了上来。我爹却叫浪头卷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家给了我娘一百两银子,算做安抚。可我前些日子去船行查探,船行张老板同我说了实话,什么翻船、淹死都是子虚乌有!你爹当时给了张老板五十两银子,两人一起编了个谎。实则我爹那时根本就不在船上!”。魏先行提高了音量,似是有些激动。他转过脸来,望着杨一善,“杨一善,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没的吗?”。
“你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去船行问这事?”,杨一善很疑惑。
魏先行却不理她,继续说道,“那年,他们两一道出去跑货,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土匪。那帮土匪本是想绑了你爹,好敲杨家一笔银子”。说到这,他轻轻笑了笑,只是笑地有些无奈,“你爹聪明,想了个好法子。他同我爹换了衣裳,土匪认错了人,将我爹绑了去。而你爹,则拿着土匪的信安安稳稳地回来了。你爹是杨家独子,那帮人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万两银子”。
魏先行又停了下来,“杨一善,后面还要我说吗?”。
“你说”,杨一善的声音平静地很。
“杨家怎么会为个随侍掏出一万两银子。他们报了官,你爹带着官府的人赶了过去。土匪得了风声,全都跑了,只留下只留下我爹的尸首。到现在我和我娘都不知道他到底被埋在何处。这些年,我们连个祭奠的地方都没有”。魏先行心里十分难受,那股酸涩的感觉从喉头涌到鼻腔。他使劲咽了咽,才将其压下去。
外头鸟鸣不断,偶有说笑声传来,可杨一善却觉着这亭子里静默地很。她向来不大会安慰人,况且此刻也不是安慰的时候。
“这些你是从哪打听来的呢?船行的张老板?”,这话十分不合时宜,可杨一善还是要问上一问。
魏先行正沉浸自己编织的悲伤之中,听了杨一善的话眼神却有些躲闪,“不是”。
“那让我来猜猜是谁告诉你的”,杨一善望向魏先行,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是李芸姑吧?”。
魏先行有些错愕,慌乱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杨一善叹了口气,“我爹那些个往事,只有她会提起。要问边城谁最不想叫我好过,怕就是她了”。
“不论是谁,可事实不就是这样吗?”,魏先行十分气恼,觉着现在根本不是追究消息来源的时候,而是而是该如何呢?该叫她懊悔赔罪还是怎样呢?可这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也并不知情。这些道理魏先行都明白,可他又实在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纠结,故才对杨一善避而不见。他今日约了杨一善来,就是想将这件事情说开,然后放下。可眼下看来,似乎没那么容易。
“事实?魏先行,你去查证过吗?你找官家问过没有,当年是不是真的有这档子事。你把前因后果说地详详细细,仿若是亲眼所见。难道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那我再退一步说,这事她又是从何得知呢?”。杨一善说地底气十足,其实心里慌乱地很,这种事她爹也不是做不出来。
《霸王的怨姬》第8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