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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紫金古镜
千年鳖精的内丹,搁在海市可以换一座宫殿,外加十几个美貌的炉鼎。没有人会拿这样贵重的东西去喂灵宠,除了吕明湖。
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他总是不屑一顾,别人不屑一顾的东西,他反而视若珍宝。天赋异禀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怪人。
回到飞霜院,吕黛吃了千年鳖精的内丹,懒洋洋地立在窗台上晒太阳。
吕明湖坐在榻上看一卷经书,她扑棱棱飞到他宽阔的肩上,跟着看了一会儿,因见书上有缘法一词,便问道:“明湖,何为缘法?”
吕明湖沉吟片刻,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假使你来到一片果园,吃了一枚果子,这枚果子与你便是缘法。”
吕黛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么庐山鸟雀众多,明湖偏偏收养了我,我与你也算缘法么?”
吕明湖惊讶于她悟性之高,目中流露出一点赞许之色,颔首道:“当然算。”
吕黛知道佛门还有因果一说,今世的缘法或许是前世的果,亦或许是来世的因。不知她和吕明湖前世种下了什么因,才得来今世的果。
会不会前世他是一只鸟,被她好心收养,是以今世来报恩?若果真如此,他一定是白鹤,风度翩翩,羽衣皎皎。
吕黛望着他俊美无铸的侧脸胡思乱想,忽觉心口发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四肢像雨中的春笋,直直地伸长,羽毛褪去,露出白生生的肌肤。
眼前的吕明湖一下变小了许多,不,应该是她变大了许多。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满眼好奇地摸摸胸前的隆起,捏捏大腿上的软肉,抓了抓逶迤曳地的长发,抬起头道:“明湖,我好看么?”
她双眸粲粲,天上也找不到这般亮的星子,肤若凝脂,昆山也寻不着如此细腻的白玉。
吕明湖端详着这张清丽脱俗又十分亲切的脸庞,不禁笑了。
他为人淡泊,喜怒哀乐都很少,吕黛从未见他这样笑,好似阆苑仙卉初绽,疏疏淡淡,雪里温柔,水边明秀。
回过神来,她对自己的容貌愈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令他破天荒地笑呢?难道自己长得很滑稽?
正要下榻去照镜子,吕明湖拉住她,脱下外袍盖住她的身子,道:“你先别动,我找几件衣裳给你穿。”
他屋里自然没有女装,只好从箱底翻出几件小些的男装,给她穿上。
她很纤瘦,个子不高,只到他的胸口,应该也不会再长了,袖口裤脚卷了几圈才不妨碍行动。双足窄小,粉嘟嘟的,甚是可爱,穿他的鞋好像踩着两只船。
“明日带你去蚕娘那里,做几件衣裳。”吕明湖拿起梳子给她束发。
蚕娘是庐山上一只五百多岁的蚕精,吐丝织布,剪裁缝纫,无所不能,长乐宫众人的衣裳鞋袜都出自她之手。
吕黛捧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原来和他有五分相似,诚然是一张很标致的脸。
她如今在评事街的宅子里凝视着这张脸,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他在做什么?她无法用圆光术窥探他的情况,想回去又舍不下江屏的柔情蜜意。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云雨绸缪,多么快活啊。辛辛苦苦修炼成人,不就是为了快活么?
烈日下的金陵城好似一座蒸笼,水缸里的冰块融化,发出清凉的叮咚声,身后的古铜卧牛炉吐出叆叇的沉水烟。
江屏揭起帘子走进来,叫了声娘子。
吕黛转过头,又是鲁小姐的模样,道:“白老板走了么?”
江屏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地上有一片灰色的羽毛,只当是她喂鸟时,鸟儿落下的,不以为意。殊不知吕黛正是因为会掉毛,再小心也避免不了,才想出喂鸟的法子,藏木于林。
“娘子,水西门有人家要卖东西,明日一早我过去看看。”
“我也要去。”
“天这么热,你还是在家歇着罢。”
吕黛眨了眨眼,道:“正是因为天热,我才要去。”
“哦?此话怎讲?”江屏好奇地看着她。
吕黛一本正经道:“天气炎热,郎君难免心浮气躁,做事冲动,万一看走了眼,做了亏本买卖如何是好?我跟着你,多个人商量,自然更稳妥些。”
江屏哈哈笑起来,伸手向她脸上捏了一把,道:“娘子所言极是。”
次日趁着早凉,吕黛扮作男子与他乘车来到水西门外的魏老汉家。金陵人无鸭不成席,水西门外筑地养鸭的人家最多。一到八月份,人人食盐水鸭,以为肉内有桂花香。以至于金陵有首民谣:古书院,琉璃塔,玄色缎子,咸板鸭。
魏老汉家养了十几只鸭子,在河边嘎嘎乱叫。小喜鹊与它们毕竟沾亲带故,想到再过两个月,它们便要成为香喷喷的盐水鸭,不禁叹息。
《鹊桥仙岳云》第2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