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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浴房时,苏绵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她随手在发尾挽了珍珠箍,越是挨近床帐,她就越是胆虚。
今日耳房之中,徐嬷嬷拿出了一副谢元所绘的周身穴位经脉图,还唤来两个亲信女官,一卧一踏,照图中指示的穴脉之位一一小心以脚碾踏,以疏气血,以通脉络。
彼时苏绵虽未瞧见自己是个什么光景,却也觉心热如沸,面上亦是烧得滚烫。
她想起白日里谢元与赵云涛的种种神态,才恍然明白彼时他们为何神色古怪,语存犹疑。
“娘娘是尊贵人,与殿下夫妻一体。我等乃臣属奴下,纵一心效忠,也无法越礼如此,老奴知道,这事着实地为难了娘娘,但如今祸福旦夕,生死蜉蝣,老奴只能求娘娘暂摒闺礼,行此权宜。。。。。。”
徐嬷嬷的话犹然在耳,苏绵咬着唇,抬手横心一把掀开了帘帐。
帐中并未燃烛,只以明珠荧荧照亮。苏绵一步一挪,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瞧陆钺。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浅浅叹息,苏绵方才浑身一震,凝目去看陆钺的神情。
他没有睁开双眼,只是以食指虚虚点着手边一卷穴位经脉图。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为他调养身体。她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难道连这点子场面都撑不过来吗?
苏绵一面给自己鼓劲儿一面以龟速脱鞋上榻。
呵呵。。。。。。苏绵对上陆钺看过来的目光,僵着脸尽量露出一个风淡云轻,很是见过世面的笑容,心中却早已泪流成河,手脚都僵得不知该往哪里搁。
她微微仰着脑袋,很沉着地拿过一白玉小盒,然后绷着脸对陆钺道:“你。。。。。。你闭眼,我要开始了。”
第46章乖
白玉盒中的药膏有一股凉凉的青草香。苏绵用指尖拈起,犹豫再三,方咬唇将手落到了陆钺的脊背之上。
陆钺阖目趴伏,上衣褪到了腰际,露出了整个线条平整精利的肩背。苏绵蹙着眉,小心翼翼地将膏药抹匀在他的背上。
平素他总是衣着整洁,因此苏绵看着他,只觉他病卧多时,身骨消瘦。可今日这样直接地触着,她方能知觉到一点掩藏在这一身傲骨之下的精悍和凶狠。
看似处于劣势,却不过是韬光养晦,锋芒暗藏。
他的肩背上颇多旧时伤痕,一道叠一道,有些纵然已经极淡,却仍能感受到彼时生死一瞬的凶险危机。
苏绵心中不自在的羞窘慢慢浅淡,她紧紧抿着唇,伸手去勾勒这些旧日伤痕的暗影。
他该有多疼呢?英明太子,睿智战神,战无不胜,深得爱戴。这些所有的荣耀和权势都是他从生死危境里一点一点用命换来的,自然光芒万丈,却也痛彻心骨。
苏绵恍惚着想起今日谢元所言,若“血珍珠”的毒素无解,那他的性命也就不过是朝夕而已了。
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若在她所生活的年代,这个年岁仍旧是朝气拼搏,前途光明的年纪,正该喜乐恣意,爱恨随心。
可于他而言,每长一岁,都是离死亡更近一步。幼时余毒已然是岁岁催命,而今这阴毒险恶的“血珍珠”更是携凶带恶,步步紧逼。
《射天狼》中曾言陆钺一生止于二十五岁,若那是必然发生的命运,据此时也不过区区两载。
功德系统的升级、眠月谷落月花,这两样是陆钺活命仅有的路途,可偏偏一个比一个难得,一路比一路难走。
苏绵心乱如麻,肺腑焦灼,却又偏偏无可奈何,无路可寻。
他是书中人时她便对他满心惋惜,全心倾慕,如今他成为了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她每近他一点,心便忍不住地为他动摇。
手下所触肌理猛地一颤,苏绵蓦地回神,急急去瞧他的脸色:“怎么了?是这个膏药不舒服吗?”苏绵收回手,轻轻碾了碾指尖凉膏:“是痛吗?”
陆钺无奈与她对视,却见她眼尾泛着一片薄薄的桃花晕红,一双姣俏盈亮的眼睛里蕴着一点浅浅的泪意,欲坠不坠地揉搓人心。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却在意识到自己身骨僵直时自失一叹:“哭。。。。。。怎么了。。。。。。”
苏绵下意识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没哭啊。。。。。。是我在问殿下,你怎么了?”
陆钺笑笑,到了又开了口:“不必惜力,不痛。”
苏绵呆呆点了点头,起身满心疑惑地继续涂药,等手下肌理再次有些发颤时,她方涨红了脸,意识到大约是自己力道太轻,倒如同发丝触肤,轻痒难耐。
她心中窘怯,还存了十分的过意不去。有心想问他方才为什么不说,又觉着自己笨手笨脚,简直是在帮倒忙。
“你。。。。。。殿下,你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和我说。”她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话,不等他答,又磕磕巴巴道:“我。。。。。。我要踩了。。。。。。”她撑手起了身,手中捧着谢元所绘的那幅简易的穴脉图,幸得这件事不需人懂得多少药理,只要大致照着其上所绘着力通络便好,即使过程中有些偏差亦无大碍。
《太子妃娇养日常苏绵》第9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