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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绥绥跑过黄草山近千米后,已而鸡鸣,晨光四起,她又饥又渴,又累又昏,施施而行百米后口吐白沫,暍暑之状宛然,碍难再往行一步,索性寻个视线宽阔的高处,口衔小草,放松四肢养精蓄锐,凝待裴焱经过。
过了半个时辰,一阵碌碌剥剥的轮转之声传来,胡绥绥延颈眺望,一辆马车缓缓从远处行来,重睫一辨,马车朴素,正是裴焱离开那日乘坐的那辆马车。
间不容砺,她急入流星奔至马车。
前边就是黄草山,裴焱思妻女心急,胡绥绥奔来之际,他呼车夫赶快前进。
车夫拍马儿三叉股,马儿亦得令,立即把蹄儿大迈,胡绥绥险些被马蹄踩成一团血浆,她避着马蹄车轮,灵活地跳上车板,一晃窜进帘内。
裴焱靠在窗边上闭眼歇息,耳边风声大,未察觉胡绥绥的到来。胡绥绥跳到膝盖上,裴焱腹部一疼,才把眼剔,剔眼见到一只毛秃秃,极似胡绥绥的狐狸吃惊不小。转念一想汉州哪有狐狸是秃的,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秃狐狸七打八是胡绥绥,裴焱心里欢喜,却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拧胡绥绥那对脏兮兮的耳朵:“绥绥怎么跑来了?浑身是泥,头垢三层厚,忒不爱干净。”
胡绥绥拨甩头颅,甩开耳朵上的手,脸上露着惊慌的颜色,开口就道:“裴裴不可从这里归府,前面有埋伏是也!速速让车夫停下是也。”
裴焱不摸头,研诘一番,胡绥绥急述颠末。
这般这般,那般那般,述得口角舌燥,着急处,眼泪乱下。
听讫,裴焱撩起帘角,命车夫靠边一停,挈马儿去河边饮水吃草。
车夫领意,寻个凉阴才停下。
“绥绥你好胆大,教我心疼。”裴焱有泪盈眶,掉胡绥绥身上的泥土碎叶,看到她血肉模糊的爪儿,心里发疼,伤成这般与被截爪无异了。
裴焱拿出水壶往手心上倒水喂胡绥绥,胡绥绥累得无法变成人身,始终保持狐狸之形,把话说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饮了半壶水,又狼吞虎咽吃上裴焱的干粮。
干粮干巴巴,没有肉味。饥不择食,胡绥绥吃得津津有味,咬一口干粮,不迭咀嚼就往肚子里吞咽。
裴焱越看越心疼,心上更有十二分爱她:“早知我就带些肉来。”
“干粮比草香。”胡绥绥一口气吃光了裴焱的干粮,“啊,绥绥倒是忘了留一些,徒步走出黄草山,速度再快也要三个时辰,路上饿了可难办。”
“别担心,绥绥饿了,我就猎只山鸡来。”裴焱音声酸楚回道。
吃饱喝足,胡绥绥趴在裴焱腿上好好歇息了一阵,缓那暍暑带来的不适之感。
过了一刻,裴焱袖着胡绥绥下马车,三言两语与车夫说清有埋伏之事:“忽遘眉睫之祸,乘马车过去必躲不过,需要另觅曲径而归。黄草山地形复杂,其它道路马车难行,实逼处此,需弃车弃马。”
车夫非是泛泛之人,知书识字,还有些本领在身,听裴焱说完,别有忧虑,谈吐锋利:“可那些人等不得府君现身,心必起疑虑,在此处将车马弃,必知府君深入山林寻小径而归,只怕他们早有准备,摸清了何处有小径能归府,府君鲜少来黄草山,对府君来说是茫无人径之地,摸径需要足够的时辰。不如这般,府君入深山,我且驾车继续往前,将他们引开。”
裴焱摇头:“只身前去,你虽有几分本领在身,但面对暗处的埋伏,是去送死而已。”
“死也罢,能保府君安然归府,便值得了。”车夫非难一笑,不听劝,双手执缰绳,非要驾车前往将人引去。
“不可不可。”裴焱劈手夺下缰绳,“不瞒你说,我知黄草山哪有径能归府。你说的不错,将车马弃在此处不妥当,不如这般,你先原路折回,寻个馆驿住下,待我消息再归府。”
车夫深疑裴焱之言:“府君何时识得山中径?”
“前些年夫人离家出走,到黄草山来避嚣,我亲来寻她,无意间发现的。”裴焱哑然失笑,胡诌一番搪塞过去。车夫只能听命行事,驾上马车一踅头,疾如风雨地离开。
马车远去,两耳再听不见车轮声,胡绥绥从袖内跳出,一个眼叉,跳到地上后脸热突突着了地面,她强打叠精神,一瘸一拐给裴焱引路。不论不如,也要回到府衙再倒下。
说是寻小径,其实是在大宽转。
想神不知鬼不觉,避人耳目归府,需要绕过黄草山的一侧到另一侧,另一侧有小径无算,当中有一条小径被深二尺许的榛莽遮了去,不细看以为不可走,实则地势平坦非常,陡峭处有石阶,径达山脚,两边冢树丛杂,突遇人来,可匿迹树侧或冢后,胡绥绥称它为绝佳之径。
《有狐绥绥最正确的解释》第9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