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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猛地回神。
梦中百年往事历历在目,与眼前的场景几乎合为一体,他看着雨中起舞的乌毕有,若不是木葛生还在一旁唱歌,他几乎以为这人就是当年的玉面无常。
今夜下着和当年一样的暴雨,安平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异动,乌毕有起舞的大鼓放在长街尽头,虽然周围环境有所改变,但安平看得出来,这就是阴兵暴动的那条街。
木葛生说当年铲除阴兵后还剩下一些残怨,被山鬼花钱重新封印,然而百年后时过境迁,封印松动,阴阳梯里会出现什么东西谁都说不准。况且这里是闹市区,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木葛生似乎提前做了布置,长街寂寂,空无一人。
乌毕有身形急转,舞姿如拔剑破阵,他原本只是少年,周身却有慷慨剑意飒然浮空。暴雨敲打在鼓面上,像有千军万马为他冲锋助阵。
雨声嘈杂,琵琶声越来越快。
少年腾挪旋转,几乎成了一团残影,然而安平听着琵琶声,隐隐察觉他已经有些脱离了旋律。安平毕竟亲眼见过当年的倾城一舞,看得出二者的差别,木葛生虽然只有一把琵琶,声势并不弱于当年的松问童,但乌毕有到底年少,这支将军傩舞,还是略逊一筹。
何况百年前的将军傩舞也不是乌子虚独立完成的,那时还有乌孽。
安平认得乌毕有脚下的这面鼓,由乌孽的花球所化,里面有太岁近五百年修为。
他的梦境在城破的刹那戛然而止,关于当年故人的结局,他一无所知。乌孽修为用尽,他还记得雨中那张少女般的容颜,那是乌孽第一次卸去脸上油彩,芙蓉如面,眼神美而苍老。
安平有些出神。如今的鬼集百戏里,不知还有没有人在十二重案上折腰戏球。
弦声陡然尖锐,忽地拔到最高处,乍然迸裂,鼓上的乌毕有一步趔趄,顿时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木葛生抬手一划,琴弦齐齐断裂。
他放下琵琶,起身撑开一把伞,“跳得不错,可惜还是差了火候。”
说着将伞递给安平,“把我闺女扶进庙里,锅子上热着红糖水。”
安平急忙接过伞,跑过去要扶乌毕有,却被人一把推开,少年咬着牙站起身,“我还能跳!”
“别瞎闹。”
木葛生淡淡道:“你才多大,回去上床睡觉。”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一阵剧烈震动,整条街的建筑都随之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安平见过这种场面,当年阴兵冲出阴阳梯时也是如此声势,乌毕有见状脸色一变,狠狠地骂了一声,一把拽过安平,“妈的,跟我走。”
安平被他一路拖回城隍庙,乌毕有关门落锁,看他一眼,“你不害怕?”
安平心说哪里哪里,我见过更壮观的,说出来怕吓着你。
城隍庙仿佛是一道屏障,地底的震动消失了,房檐上的灯笼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四周寂静平和,连降雨都显得温润无声。
乌毕有却显得很暴躁,在原地转了片刻,一跺脚,重新开锁,将庙门打开一条缝。
暴雨雷声顿时涌了进来。
两人扒拉着门缝往外看,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木葛生站在街上,头顶风雨大作。
狂风将四周屋顶都掀了起来,地表开裂,无数裂隙像游蛇般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暴动,裂痕一路从长街对面蔓延至木葛生脚下,却像遇到了阻力,一声巨响,地表轰然塌陷。
然而木葛生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以他为界,长街断成两半,一半几成废墟,一半完好无损,某种令人悚然的力量被他生生遏止,两者不断角力,地底深处发出模糊而庞大的怒吼声。一点荧荧绿光在雨中闪烁,是木葛生手里的山鬼花钱。
安平看得心惊,“他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
乌毕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整条街的结界都靠他维持,一旦后退,怨气冲垮城隍庙,整座城都要完蛋。”
“那你刚刚跳的将军傩舞有什么用?”
“老子他妈直接镇压了阴阳梯里的一半残怨,所以暴动才会出现的那么晚!”
《红白囍谁是攻》第33章(第1/4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