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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的颜色是一种沉默的朴素,安静又径直地辉映进人的心底,一如这儿的主人,不动声色就将世间尘埃照得分毫毕现。
贤人心想四方河他也没少来,梅园更是他与媒体周旋的常来之地,梅见小路的每一家店他都光顾过,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茶楼他竟无半点印象。
一楼是客厅与茶座,二楼摆满了画架和书架,三楼大概是居室,房门紧闭着。
贤人是从阁楼窗户跳进来的,然后径直飞下楼梯,大咧咧坐在了一楼厅里那张最大的深草色布艺沙发上,屋里开了充足的暖气,贤人于是敞开了衣襟,他平常其实很随意,反正他这样的人素衣羽织都能穿出高定华服的气质来。
他此番正是穿了一件霜降色的亚麻羽织,松松垮垮披在身上,露出一半线条清晰的胸肌,林雨行给他递了一盏茶,又看了他一眼。
评价道:“比白天顺眼多了。”
“白天我那是刚录完节目回来!”贤人争辩道,“我可不喜欢穿西装,要不是老爷子天天催我相亲,我早回家了!”
“相亲不好么?”
“好个屁!”贤人一想到老头比催命还可怕的催婚就心有余悸,“我岂是那么随便的人!他想要孩子他自己去生啊!迫害我算什么啊!”
“哦?这么说你生不出孩子?要我介绍老中医给你看看吗?”
“??”
论武力,羽上贤人自信满满。
论话术,他怕是一辈子都只能吃林的尾气。
此刻他终于想起自己是来讨债的。
“林先生不给个说法么?”贤人把心爱的扇子往桌上一拍,绝不善罢甘休似的,“我最珍爱之物被你毁了,在生出孩子之前,我必须想好我是拆了你这楼呢还是剁了你的爪子来赔!”
林雨行慢条斯理地喝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然后他葱玉一样的手指就拿起了扇子,理直气壮地揣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愿赌服输。”他轻飘飘地说,“输了赌约本来就要送我一样东西,啊呀,感谢羽上大人送货上门。”
贤人心道糟糕:“这个不行!”
“先前说了随我挑选,京都第一男公关大人,难道您和富婆们打牌输了也这般赖账吗?然后左拥右抱、欠债肉偿?”
“我哪里左拥右抱了!不,不对!这个真的不行!喂!你们华国人不是有句话,君子不夺人所好吗?”贤人一急,不知不觉又跳进了坑里,“换、换一个!”
“啊呀,喜多神匠的绝代名作啊,可真是非凡之物。”贤人越听心越沉,这王八蛋竟然是个识货的——“堂堂大阴阳师羽上贤人,不会是出尔反尔之辈吧?”
“啊?”一直在旁边收看《大人的世界真复杂》的林珰,忽然跳起来瞪着贤人——“你?是阴阳师?”
“是啊!”贤人诧异,京都竟然还有不认得他的小姑娘,“我就是羽上贤人啊,最年轻的星霜头衔持有者,快让你哥哥把扇子还我,我送你张签名照好不好?”
林珰转身跑开了。
贤人不明所以,竟然还有小姑娘不要他签名照的?
满堂灯华辉映之下,羽上贤人一头长发披了满肩,他白天那些骚包的定型水已经洗掉了,此时发尾斜斜地绑了一条紫曜色的发带,被霜降色的羽织一衬,如东云霞漫,赏心悦目。
再配上他眼中闲星晓月似的光彩,这样的存在,看不起世间美人确实情有可原。
他自己就是颜值天花板了。
颜值、武力双重天花板。
即使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长大,也从未疏于勤勉,那双拉弓崩弦的手就是很好的证明,以及他在无数战斗中磨砺出来的坚定和从容,都刻在他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俗世人家的矜贵少爷,断没有如此身魄。
为了索回扇子,阴阳师大人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着桌子,一张俊脸居高临下,又近在咫尺。
浮世灯火里,年轻阴阳师的身上有一种灼热的、纯粹的、又坚不可摧的东西,好似被香火缠绕的塑像,一半深陷于世,一半渴求自由。
他的轮廓被柔和又凌厉的光芒所勾勒,相反的线条在他身周碰撞却毫无违和,仿佛这副万众拥戴的人类躯壳里,装着如同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又猖狂又傲慢的灵魂。
一个人类躯壳里的疯子,一个神明躯壳里的狂人,命运可真奇妙。
林雨行此时特别想把贤人的灵魂揪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晒一定很香,他想,就像深埋的瑰宝重见天日。
“贤人呀。”他第一次喊他名字,带着一丝撩人心神的尾音。
很久以后贤人才发现,林每次喊他羽上的时候,就意味着别人要倒霉了,而每次喊他贤人的时候,就是贤人自己要倒霉了。
《炉石传说破法者》第1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