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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不过片顷的功夫。
再去到朗子愈屋中,我被一股子浓焦味熏皱了眉头。
我生怕他搞些寻死觅活的事儿,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
只见屋子正中放了个火盆,正跃动着火星,一旁的朗子愈手中拿了叠报纸。
有的正准备扑身于火焰,有的已然化为灰烬。
这是三年来他攒下的报纸,专门记南方的事儿,帮他瞧瞧神女所在的天涯彼端是否安好,陪他熬着轮椅上的每一个昼夜。
如今,神女堕入地狱,他要把它们付诸一炬。
我想同他说些什么,却吞吞咽咽的,哪一句都没那么合适。
半天,我挤出来:「怎么?真就烧了?」
问出来时,他手里也只剩一张。
——是那一日,他拼了身子,扑倒在地上,也要从火苗中救下的。
朗子愈不答我,他眯着眼,把那张报纸完完整整又读上一遍,像是自说自话:
「这是三年前,军阀混战之际,老师作为洛城的督军,面向学生们、进步青年们讲话的照片。」
在他口中,他的老师施德清与他爹曾是故交,两人是同一届的天子门生,有识于微时之情。
早年间,他二人同在清廷为官,民国后又在洛城一文一武,多年来风雨同舟,一个管政事,一个掌兵权。
朗子愈和婉婉,也因此成为青梅竹马的一对。
他吸了口气:「……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也许真有善恶,又也许,只是为了权利,有一日,他们突然就兄弟阋墙,你死我活。」
「就是这场演讲里,老师当众说,当时掌兵的我爹是狼子野心,不顾苍生,和洋人勾结,意欲断送祖国河山。大家都群情激奋,高声应和,说要我爹交出兵权,滚出洛城。那天来了很多人,你看……」
他指着刚好被镜头捕捉进去的女孩儿:「这是婉婉。」
我小心翼翼询问:「……然后呢?」
「我那时在城外为我爹练兵,这场讲话后没多久,老师找到我,列出众多我爹与洋人串通的证据。他求我为了大义,与他里应外合,夺我爹的权,阻止他出卖国土给洋人。」
他指指自己的废腿:「最后你也看到了,老师举家逃离洛城,至于我……这就是我的代价。」
我巴巴儿望着他的苦笑。
《欲穷年 十七则》13(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