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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妆说好,“公爷只管忙自己的去吧。”
翼国公站起身,再三致了歉,方匆匆跟着小厮走了。
这回可好,回避的回避,有事的有事,自己反倒落了单。明妆坐在那里半晌,百无聊赖,透窗看见大雪纷飞,外面传来女孩子的笑声,呼朋引伴说要往梅林里去赏雪。
明妆有些心动,往常身边总是不离人,其实一个人走走,也挺有意境。恰好门前的小厮正分发油纸伞,明妆过去要了一把,顺着蜿蜒的小径,走进了梅林深处。
香糕砖铺地,像御街上一样,只是这梅林太大,明妆不敢走得太偏,怕万一迷了路,回不来。不过这梅林里的花,着实是开得好啊,各色的梅花齐齐绽放,雪片仿佛也沾染了清幽的香气,世上果然没有一种熏香,能还原孤山浓梅的韵致。
再往前一些,隐约看见一棵玉碟龙游,长在小径外的旷地上。那是梅中的珍品,寻常人家用来培植盆栽,不像这梅园,参天大的一株,看上去和别的梅花大不同。明妆站在一树繁花下仰面看,这梅树的枝干虬曲,真如游龙一样,花朵洁白,花蕊沁着一点肉红,香气幽幽地,像女孩子妆盒中甜腻的脂粉。
这样奇特的一棵梅树,居然没人来欣赏,真是可惜。明妆站了一会儿,伞面上积攒了薄薄的一层雪,待抖落了,重新回到小径上,往前走,来往的人更少了些,那里有绿萼,还有五宝垂枝,平常不常见的品种,这里可说是应有尽有。
不过只顾赏梅,没有刻意留心,梅园里不只一条路,小径纵横交错,走啊走的,就忘了归路。
这下糟了,呆呆站在路上,左右看不见人,一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好凭着记忆往回走。可是这片梅树处处都一样,连刚才那棵玉碟龙游也不见了,她心里慌起来,不会像画本子上那样,走着走着,走进另一个世界去吧!
好在奔走半天,终于看见前面有个身影,伞柄挑在肩头,伞面遮住了上半截,从底下紫鼠的袍裾看来,应当是个男子。
冒冒失失上去问路,还是不太敢,只好远远跟着人家的脚踪。可这人走走停停,不紧不慢,大概是察觉有人尾随他了,终于停下步子回头一顾……
颜面冷若冰霜,那双眼梢微扬的眼睛却十分多情,启唇道:“小娘子跟了我半日了,这荒郊野外的,是想劫财,还是想劫色?”
第9章
明妆目瞪口呆,慌忙摆手,“不是的,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想同公子问个路。”
“问路?”他嗤笑了一声,“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多少故事都是从问路而起,小娘子未免落于俗套了。”
明妆忽然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对方似乎把问路当成了搭讪的手段,以为所有姑娘都是存着目的接近他,这是何等的傲慢和自信啊!
要是换了平时,她可能懒得搭理他,不过错身而过罢了,但这回情况不一样,因四周不见人烟,不去问他,恐怕还得在这林子里转上半个时辰。
下着雪呢,天很冷,身上的斗篷也挡不住严寒,转得太久,恐怕一双脚都要冻僵了,所以只好耐住性子和他周旋,好言好语道:“公子,我现在只想回去,没有兴致效法什么故事。你就给我指个方向吧,只要给我指个方向,我一定速速离开,绝不叨扰公子。”
结果人家却挑起了眉,“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指路?”
这下明妆真有些答不上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看上去很老实,对方也没有再难为她,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我也正要回去,你就跟着我吧。”
如此甚好,明妆忙不迭点头,看他在前面佯佯走着,自己亦步亦趋跟随其后。雪下得更大了,所幸没有风,走上一程,偏过扇面倾倒积雪,前面的人回头看了看她,“小娘子是界身南巷易园的人?”
明妆迟疑地望过去,“公子怎么知道?”
前面的人没有应她,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前行,走了好一会儿才道:“当初弥光监军,告发密云郡公调兵不当,侵吞军粮,密云郡公惊惧病故,既然死无对证,官家又念其著有功劳,因此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如今易园能够安然无恙地保存着,是官家的厚待,小娘子可要心存感激才好啊。”
尘封的往事忽然被揭开,露出了血淋淋的创口,明妆既悲又愤,站住了脚道:“你是什么人?随意议论别人的家事,可是太失礼了?”
然而他根本没有将这愤懑当回事,依旧一副从容做派,淡声道:“眼下弥光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官家宠信他,连每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问他的意思……翼国公太年轻,没什么根基,既无权又无势,帮不了你。”
《香奁琳琅评价》第1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