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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下都释然了,商妈妈站起身挨个儿斟酒,笑着说:“且不谈那个了,这雪花娘适口,来来,李判多喝两杯。”
然后就是说说笑笑,闲谈一些趣事,明妆一心琢磨后日怎么给芝圆随礼,惠小娘道:“钗环首饰、胭脂水粉,还有香药团扇,都行。汤娘子老爱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娘子就算送上一罐桕子油,她也会喜欢的。”
那倒是,芝圆对贵重的东西不甚在意,但毕竟是大婚,送得太寒酸了不像话。
明妆扭头问李宣凛,“李判送什么?”
李宣凛愣了下,“我与她爹爹是同僚,同僚随礼,送钱就行了吧!”
明妆失笑,“是呢,我竟糊涂了。”一面沉吟,“铺子里新近收了一段上好的奇楠,烧起来整条街都能闻见,回头给她送去。”当然礼簿上不能少了一笔,该随的礼金也一文不能少。
一顿饭吃得家常,零碎话说了不少,因只有李宣凛一个男人,其实夹在里头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吃完了,两位小娘要去做她们的晚课,拜完观音拜三清,一时也不能耽搁。剩下的女使嬷嬷们忙着收拾,明妆看看天上的月亮,“今晚月色很好,我送你回去?”
李宣凛闻言,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初六的月亮是上弦月,细细一线挂在天顶,这……也算好月色?
不过纳罕归纳罕,盛情不能拒绝,便让到一旁,朝外比了比手。
第45章
春日的晚间,起了一点雾,雾气不算厚重,悬浮在草底花间。一路走过,裙带袍角牵扯起风,那雾气便随风流转,在灯笼的映照下,春水般汤汤向前奔涌。
女孩子用的琉璃灯,只有两个拳头大小,挑在雕花的杆子上,尤其显得精美。灯笼下沿的圈口,有光洒在她的裙裾,紫磨金上火焰纹,一簇簇地蔓延,看久了让人头晕。
走了好一程她都没有说话,穿过月洞门的时候脚下越走越缓,终于仰头看了他一眼,“李判,你看易园晚上的景致,是不是也很好?”
他听了四下环顾,经过了一冬的萧条终于等来春暖花开,这园子又焕发出了生机。远处的亭台灯火阑珊,木柞游廊上十步便有一个小小的灯阁子,要说景致,这园子可说是十分精美了。
可是说罢月色说园中景致,今晚她好像有些异样。他垂眼看她,她两眼空空望着前方,似乎不大高兴,他迟疑问:“小娘子送我回去,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明妆说没有,“就是忽然觉得感慨,时间过起来真快。等出了阁,我就不能住在易园了,必须搬到夫家去,是么?”
按理来说是这样,毕竟凤子龙孙,没有跟着妻子住在娘家的道理。
他说:“小娘子可以留着易园,若是想家了,隔三差五回来住上一晚。这园子里奉养着两位小娘,她们自会替你守好门庭的。”
她慢慢点头,然后笑了笑,“今晚喝了点酒,不知怎么多愁善感起来。”
走下长廊踏上小径,他沉吟了好久方问她:“你惧怕定亲么?”
明妆顿住步子回头看他,猛然醍醐灌顶般顿悟了,“这么说来,好像是的。”
是害怕定亲,还是害怕与仪王定亲呢,她不是说过喜欢仪王吗。也许是心里还有顾虑,毕竟嫁给那样的王侯,风光背后暗藏无数的不确定……其实她做什么要喜欢仪王?喜欢他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吗?或者仪王那样能言善道的人确实善于蛊惑,年轻姑娘经不住诱哄,就芳心暗许了。
他叹了口气,晚间有雾,遇上热气便化作云,在眼前弥漫消散。
“今日仪王到衙门来找我,说了好些话,字里行间全是对你的恋慕与不舍。”他缓步踱着,淡声道,“上京王侯将相遍地,要找见一个真心人很不容易,既然他喜欢你,那么这门亲事暂且定下,也未为不可。”
他说暂时定下,倒让明妆疑惑起来,难道定过了亲,将来还会有变故吗?不过能让他觉得放心,也是一桩好事,她知道爹爹临终时候的嘱托,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负担,待自己许了人家,也许他就能够解脱了。
可他的话欲说还休,让她看不透彻,她想问个明白,又不知从何说起,犹豫了半晌,只好沉默下来。
他见她不说话,心头又忽然沉甸甸,自己也赞同这门婚事,想来更坚定了她的心念吧。
“我上回说的话,相信小娘子不会忘记,即便是定了亲事,也要再三权衡那人的人品。据我所知,仪王房里有三个侍娘,将来你们成婚,转眼便是三个妾室。妻妾之争古来就有,你初来乍到,身份再尊贵,也要寸步留心,大婚之前走动也要小心。再者,他这些年没有定亲,是因为与宜春郡公的夫人有过一段情。往事不可追,少年时的情愫会残留心中一辈子,我先与小娘子交代一声,你自己心里要有底,千万不要被人蒙骗。”
《香奁琳琅评价》第1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