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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口人正吃着,宋致远居然回来了,认真履行前几天在床上答应的不平等条约,不用大人说,铁蛋给他拿碗,猫蛋给他拿筷子,等他洗好手过来,就能吃了。妻子做的菜舍得放油和盐,技术也是不错的,他一口气吃了三个白面馍,才有空问:“听说你调市总工会去了?”
“真的吗?”铁蛋很激动,因为他知道市总工会啊,就在他们学校隔壁,一墙之隔的地方,以前他见过严斐奶奶从那里进出,估摸着应该是个好单位。
“对,以后我就不在厂里上班了,有事得去那边找我。”
“行啊,我姨你咋这么牛呢?以后是不是也能跟严斐他奶一样去省城当书记啊?”孩子们其实也是隐约听说过的,能去书城那就是可以算半个“大官”了。
宋致远也抬头,一大两小三双眼睛看着她。
安然还真没想过以后要调省城的事儿,她忽然眸光一动,故意问:“那我要真调去了怎么办啊?”
小猫蛋第一个举手表决:“我跟妈妈走,留爸爸看家。”
铁蛋想了想,“好吧,那我也跟你们走吧。”虽然省城生活费钱,但他十岁啦,很快就能自己挣钱养她们啦。
唯有宋致远,一脸苦恼,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要真按照姚刚和房平西说的,妻子不是池中物,以后要真往上走了,他怎么办?前后想了各项工作的协调,和成本,“我把实验室搬省城去。”
本以为大家会很满意他的决定,哪知小猫蛋比他还苦恼:“那我们家谁看家啊?”
“不是有黑花嘛。”
“黑花要跟我们走。”兄妹俩异口同声,理直气壮。
宋致远郁结了:难道我在你们心目中连狗都不如?
安然有点想笑,又有点眼热,孩子的嘴巴是最不会骗人的,究其缘由还是他对孩子们的陪伴还没有黑花陪的多,可要是有选择,他应该也想做一个好好陪伴猫蛋的好爸爸……现在能按时回家吃饭,就是她不断谈条件的结果。
安然平复一下情绪,严肃道:“包文篮,安文野,你们不能对姨父和爸爸说这样的话,首先,无论去哪里哪怕到了天涯海角,咱们一家子都得齐齐整整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铁蛋已经懂事了,他很愧疚,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嗯。”他这么几年在姨父家吃他们的住他们的,虽然姨父对人不怎么亲切,但对他也很好,但凡是妹妹有的,他也不会少。
小猫蛋虽然还不明白妈妈忽然教育她是为什么,但她听妈妈的话:“嗯呐,对!”
安然明白这丫头还没到那个点,摸着她脑袋说:“爸爸也想多陪陪你,可是他的工作很重要,也很忙,如果他不做,咱们就没有现在这么安稳的日子,知道吗?”
“知道。”
“严斐的爸爸很忙,他是为了抓坏人,安文野爸爸的工作也是一样的忙,因为爸爸要忙着帮助好人,很多很多好人。”一旦成功了挽救的就是成千上万战士的生命,就是对帝国主义的威慑,这样才是一劳永逸避免战争的有效方式,唯有和平安定的环境才能给国家崛起创造条件。可这些她还不敢跟孩子们说,怕他们说漏嘴,宋致远目前的工作还是保密状态,厂里一直由胡光耀和总厂书记帮忙打掩护。
“爸爸很爱你,你以后不能再说这种话了,因为爸爸也跟安文野一样,会难过,会伤心。”只是他的伤心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这几句安文野听懂了,她郑重地点点头,忽然就跑过去,抱住宋致远大腿,把脑袋埋在他腿上:“爸爸,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不哭哭哦。”
似乎是觉着自己的道歉还不够有诚意,她又勾了勾手,示意爸爸低头,她勾着爸爸脖子说:“爸爸,爱你哟。”
宋致远的心瞬间就化成了水,酸酸的,甜甜的,还有点涩,让他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嗯”一声。
他应该感谢自己当年选择了这样一位妻子,感谢给他生养、教育了这样一个女鹅。
***
1975年9月5号,赵银花为首的十四名工人离开车间,走上工会管理岗,安然也提上牛皮纸袋,来到铁蛋学校旁的一栋三层小楼,找到人事科报道。
好巧不巧,人事科的负责人也是熟人——樊丽萍。
她推了推眼镜,“小安可来了,赶紧进来,咋不多休息几天。”这种组织部同意调令的人员,两个单位交接入职那一个礼拜是要算工资的,相当于能有一个礼拜的带薪休假。
“我在家里也没啥特别的事,整天看孩子我都看烦了,孩子也烦我话多。”安然笑着打趣,刘解放虽然讨人厌,但樊丽萍是个很不错的女同志,小猫蛋第一只奶瓶还是人家送的呢。
“你们家闺女,是叫猫蛋吧我没记错的话,可乖着呢,咋会烦呢,我家那几个才叫烦人,你们家一个才好,省心,我们家的啊,俩儿媳妇都想当甩手掌柜把孩子扔给我,带一天就把我带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我还巴不得天天上班呢……”巴拉巴拉,中老年妇女,除了埋怨丈夫,儿媳妇就是她们最爱埋怨的人。
安然耐心听着,时不时接上两句,做一个合格的捧哏就行,反正她赞成也不好,反驳又显得太多管闲事。不过也拜她所赐,安然大概知道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了。刘解放这两年还在车间没回办公室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工人生活唤醒了他身体内对基层生产一线的热爱,居然还不打算回去了。胡光墉亲自去请了几次他都不愿回去,还说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影响了厂子工作的话他愿意辞去厂长职务,让总厂重新派人他个人没有任何情绪。
果然,胡光墉一说,总厂书记又找他本人谈了两次话,就成全他了。虽然待遇还跟以前一样,但多了个生产副厂长的职务,他这次是既得偿所愿还保住了领导职务。他一开心,家里氛围都要好得多,几个孩子也敢大声打闹了。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市肉联厂,一个在木材加工厂,都是车间主任,儿媳妇们都是跟着各自丈夫在财务室当会计,结的姻亲都是市内各单位的中高层干部,而姻亲的姻亲也不例外,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庞大的职工家庭。安然第一次发现,自己以前还是小看刘解放了,他或许并非自己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啥,来,这是你的劳保用品,赶紧上去吧,你办公室就在二楼左手第二间。”
市级单位终究是要比二分厂的草台班子正规些,办公室门口挂着“女工主任”的牌子,里头只有一张光桌子,看来她是能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的。安然挺满意,虽然桌子是旧桌子,水壶也是用了很多年的陈旧得不得了的,但至少有了个人空间啊。这道窗子还正好对着隔壁小学的教学楼,她这里喊一声,包文篮都能听见。
安然正准备去打水来擦桌子,已经有两个年轻女同志过来主动帮忙了,就像当年去二分厂报道时一样。不过不一样的是,这俩女同志都是已婚的,一个叫杨芳芳,一个叫李菊花,年纪比她还大好几岁,比陈圆圆沉稳很多,而她当年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会干事,现在却是市总工会单独管理一个部门的“领导”了。
《七零错换人生讲的什么》第20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