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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她飘然而去。
十八
傍晚,柳笛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车站上。
高大的金丝柳已经开始落叶了,柔软的枝条上挂了一树的金黄。丁香树的叶子早就落光了,细细的枝条在秋风中瑟瑟摆动着,仿佛是在做春天的梦。那个铁皮站牌依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迎接着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有车祸,没有血,也没有逝去的灵魂。
柳笛坐在小花坛的边沿上,呆呆地看那水泥方砖的小径上遍布的落叶。落叶被秋风卷起,在地上打着旋,发出簌簌的响声。哦,那不是风,是章老师,在踩着落叶,来回地踱着步,倾听着秋天的声音。她似乎又听见了那低低沉沉的声音:“落叶不香,但是每一片落叶,都有太阳的味道!”“章老师!”她低低地,做梦般地叫着。没有人回答,章老师不能回答了,永远也不能回答了。只有秋风在呜咽,落叶在低吟,然后,就是静寂,死一般的静寂。以前,她和章老师在等车时,通常也是默默无语,可是总觉得彼此的心灵在交流着一些更真诚的语言。而如今,章老师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只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车站上,她,又和谁去交流呢?
晚风轻轻地吹来,送来了不知从哪家窗口飘出来的饭菜的香味。三三两两的学生背着书包,从柳笛身边经过,撒下一路欢歌笑语。这是太熟悉太熟悉的景象了。曾经,这是柳笛一天中最轻松最惬意的时刻,因章老师而轻松,因章老师而惬意。如今,章老师走了,带走了轻松,带走了惬意,剩下的只有孤独,孤独,无人分享的孤独,杀死灵魂的孤独!
夕阳正缓缓地向下沉,柳笛注视着天边的晚霞,那霞光依然灿烂!居然灿烂!为谁灿烂?霞光映着落叶的金黄,居然又渲染出了那种悲壮的美!为谁而悲?为谁而壮?柳笛看着那霞光,看着那落叶,耳边,依稀传来章老师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吉他的伴奏下,在那里唱着那支《All
KindsofEverything》:
“夏天、冬天、春花和秋树,
山河可变,海水可枯,
日月可移,此情不变,
万事万物,万事万物,
都让我想起你——不由自主。”
哦,万事万物,万事万物,都存在着,都因章老师而存在着。那金丝柳,那丁香树,那铁皮站牌,哪一件没刻下章老师的身影?哪一件没记载着章老师的回忆?恍惚中,柳笛仿佛又看见章老师带着她在楼洞里避雨;看见章老师雪夜在站牌下一动不动的等她;看见章老师用金丝柳的枝条轻触着自己的脸,说着“春天真美”;看见章老师在雨中到考点的车站下等她,手里拿着一把没有打开的伞;看见章老师在用双手“看”着她,紧紧地拥抱着她;看见章老师伸出车窗的那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她看见了往昔的岁月,看见了岁月中所有不能磨灭的点点滴滴。而这一切,居然都成追忆!都成追忆!哦,太不公平!这世界太不公平!万事万物都存在,章老师为什么不能存在?章老师,他那么热爱生命,那么出类拔萃,那么坚强刚正,那么铮铮傲骨,为什么会消失了?为什么?车祸吗?为什么那该死的摩托会撞到章老师?当她知晓了自己的爱情时,曾那么坚定地认为没有谁会把她和章老师分开,可是,她如何去跟命运争?如何去跟死神争?她不能不埋怨命运!命运,你太不公平!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的晚霞,逐渐由嫣红变成绛紫,又变成黛青了。暮色降临了,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哦,黑暗,那是章老师永远的敌人。属于盲人的黑暗太沉重了,柳笛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沉重”,而这份沉重,章老师竟体会了五年。她曾天真地幻想帮助章老师战胜黑暗,能战胜吗?可能性太小了,甚至没等去“战”,她就被拖入无边的黑暗!可她愿意!她宁愿失去名誉失去前途,只求和章老师并肩站在一起!可命运。居然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
“是命运不给你机会吗?”突然,一个很小的声音,从她心底冒出来。她吓了一跳,这是谁在问?是她的潜意识在问。她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中,总存在着一种怀疑。怀疑什么?她不知道。可那种怀疑总以各种方式悄悄地钻出来。是啊,究竟是谁不给她机会?是命运吗?柳笛突然想起了纤纤的话:“章玉用一条命挽救了你,否则,你在别人心目中,永远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怎么想起了这句话?这句话中的观点似乎很熟悉,似乎从哪里见过。柳笛猛然想起,是《海天寄语》中的一段话:
《车站的人真多呀写一段话三年级》第56章(第1/1页)